第1章 第一朵花

近日微博並不太平。

又發生了一起Z國留學生在國外遭槍。殺案,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

遇害的是個十九歲的年輕姑娘,藍底證件照上,秋瞳剪水,楚楚動人,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據報道,案件兇手當時正與其男友吵架,發現男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少女看的出神,氣惱之下連開了好幾槍。

評論區吵得不可開交。

多數人都在義憤填膺地要求將喪心病狂的兇手繩之以法,也有不少人在惋嘆美麗的花季少女就這樣凋零。

還有一小部分人揣著仇富心理,說些“受害者有罪論”的酸言酸語,不和諧言論很快就遭到了憤怒網友的圍攻。

但不論是微博上的唏噓惋嘆,還是親人家屬悔痛的模樣,證件照上那個美麗的女孩子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了。

*

寧秋是被熱醒的。

迷迷糊糊中,她隱約察覺到些許不對勁。

當子。彈伴隨著劇痛進入胸口後,血液緊跟著快速流失,十二月的寒冬裏,她分明冷得像墜入了融化的冰川雪水中。

僅有十二平米的房間不算寬敞,小小的電風扇在床邊的椅子上呼啦呼啦地響,即便開到了最大档位也吹不走空氣中的燥熱,反倒連吹出來的風都變暖了。

口幹舌燥的寧秋睜開眼睛,帶著些許困意,她起身環顧四周後,立馬便愣住了。

這是哪裏?

胸口沒有一絲疼痛,她好好地躺在鋪著涼席的床上,心臟平穩有力地跳動著。

寧秋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穿了。

她心臟收緊,連忙跳下床,光著腳丫跑到貼著鏡子的衣櫃前,又是一愣。

鏡子中的少女是熟悉又陌生的瓜子臉,膚色白皙中透著薄紅,只是整齊的鍋蓋齊劉海使整個人多了一分書呆傻氣。

寧秋微松了口氣。

鏡子中的人還是她,但不是十九歲的她,倒像是剛上高中時的模樣。

寧秋環顧四周,翻了翻書桌上的課本和一摞暑假作業。

“高一一班寧秋”幾個字整齊娟秀,漂亮的像情書,是她的字跡沒錯。

許是剛剛轉醒,半清醒的意識還沒能讓寧秋察覺到,四周陌生的環境不曾在記憶中出現過。

她以為自己被幸運女神眷顧,在死後重生回了少女時代。

寧秋翻弄著作業本,余光卻不經意間瞥見了老舊書桌上擺放著的日歷。

2006年8月28日。

寧秋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凍住了。

這不可能……

06年的她,分明還在讀小學四年級!

寧秋被眼前的處境弄暈了,她坐在被曬出溫度的涼席上,呆呆地看著日歷出神。

窗外的知了依舊不知疲倦地大叫著。

不知呆坐了多久,屋外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秋秋啊,出來吃晚飯了。睡午覺不要把門關的那麽死,打開通通風透透氣,捂著多熱啊。”

寧秋下意識地打開門走了出去,映入眼眸的是擺設簡單的客廳,從電視到沙發都帶著老舊的時代氣息。

有個面色紅潤的短發女人正從廚房裏端菜,另一個看起來小她兩歲的女孩兒也在幫忙擺碗筷。

那不是寧秋的媽媽,她也沒有任何兄弟姐妹。

寧冬看見寧秋站在臥室門口發呆,忍不住叫了起來。

“別傻站著,倒是過來幫著擺飯呀!”

“就四個飯碗能把你累死?你姐忙著準備開學測驗,肯定還在想課本呢,你別那麽大聲嚷嚷。”

陶琳把最後一盤涼菜端上桌,又招呼寧秋過來坐下。

“媽你剛剛還說姐在睡午覺,現在又說她在想題。”寧冬的白眼沒忍住翻了又翻。

陶琳瞪她,“你姐學累了睡會兒午覺不是正常,你以為跟你似得,玩一下午電腦都不嫌累。”

寧秋默默地聽著陌生母女倆的談話,沒有吭聲。

從剛剛起,一些若有若無的記憶片段就在腦海中飄來飄去,她正在努力地抓住並消化那些畫面。

“天兒熱影響胃口,我做的清淡。”

陶琳把涼拌的鹵豬頭肉片往兩姐妹碗裏放。

“快吃吧,不用等你爸了,他馬上就到家。”

寧冬撇撇嘴,對陶琳的態度與寧秋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這姐姐打小就是個怪胎,腦子裏只知道看書念書,平日裏不愛說話,也不喜歡搭理別人。

每逢假期和周末,寧冬便被親媽使喚著洗碗拖地,寧秋卻什麽也不用做,就窩在自己的臥室裏,春夏秋冬都房門緊閉。

但寧秋學習好,成績一直以來都是年級第一,樓下胖墩初升高的時候要交錢補分,中考狀元的寧秋卻拿了幾千塊錢的獎學金。

陶琳從來不念她半句不好,提起寧秋都是誇。

這就給了寧冬這個做妹妹的很大壓力。

她長得不如寧秋漂亮,學習成績不如寧秋好,哪怕爹媽從不提“別人家的孩子”,可光是同個屋檐下的寧秋往面前一站,寧冬就壓力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