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四 ...

兄嫂已隨駕回京,之前的少府屬官與侍從也撤離, 這院今夜就只剩她與阮結香、紫茗三人, 這倒合了趙蕎心意, 愈發沒形沒狀了。

之後數日她都起得較晚,總要臨近午時才出門覓食,午後才開始做正事。

她買下那座園子是要在溯回開酒肆的, 自需要一個穩妥可靠有得力的掌櫃在此坐鎮。

她手下的幾位小當家已早早為她篩出幾位人選在此地候著, 只需她一一面談後做定奪即可, 倒也不費事。

每日與一位候選人談過之後她還有足夠時間在城中晃悠,說來本該很愜意。

可一連數日,她身後總有那條冷冰冰的“尾巴”跟著,這真讓她笑不出來。

十二月十五那天,賀淵先說是為前日對她的失言冒犯道歉,她接受了他的歉意;後來又說請她不要將那幾名內衛武卒大意犯錯的事說出去, 她也答應了。

原以為這就完事,大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結果隔天近午趙蕎一出院門就見他站在對面的樹下。

賀淵的說法是,“雖趙二姑娘答應了保密, 但茲事體大,我還是不能徹底心安。所以需跟著確認一下行跡是否異常,有沒有接觸可疑的人員。”

“你什麽毛病啊?這麽不信人。”

既歲行舟性命無礙,那兩名刺客也已被及時誅殺,沒有造成更惡劣的後果,那在趙蕎眼裏事情就沒那麽復雜。

無非是她朋友的哥哥無辜遭災挨了一刀,若做錯事的人認錯態度不端正, 欺他無人庇護撐腰,那她肯定要管到底的。

可歲行舟說了不計較,犯錯的內衛武卒又誠懇認錯道歉,他們的頂頭上官賀淵都跟著賠禮、安排了好生照料,算是給足誠意。

當事雙方都達成一致了,她怎麽可能再去多事?又不是吃飽撐的。

惱火地兇了賀淵一頓後,趙蕎就只管忙活自己的事,任他在後頭跟著,以為過幾日他就會自覺沒趣地回京。

哪知一連幾天,無論幾時出門都能見著他,她都懷疑他在那棵樹底下生根了。

好在賀淵從沒有貿然打擾她的行程,就不緊不慢跟著,倒是無形中幫她省去不少麻煩。

她出門向來不愛帶太多人在身邊,衣飾也不會過分華麗張揚,但她長相明麗,出手豪爽,難免會引人注目。

以往她可沒少遇見那種不長眼的,見她年輕輕小姑娘,身邊又只一二侍女跟著,便以為有便宜可占,變著法子纏上來惹她不痛快,企圖財色兼收什麽的。

最後當然都是由阮結香她們動手收拾,她負責在旁劈頭蓋臉一頓罵就完事。

這回有賀淵跟著,就完全沒了這種事。他慣常冷臉,頎碩身形又透著一股叫常人不太敢直視的凜然威嚴,很鎮得住場面。

*****

一碼歸一碼。賀淵總這麽跟著,等於時時提醒趙蕎,他不相信她的承諾,總覺得她會將他那個秘密透露出去。

趙蕎自認江湖兒女,不敢說一諾千金,那百金總是值的吧?被人質疑揣測不信任,這感覺真是糟心。

這夜,趙蕎擁被坐在床上卻不睡,滿臉慪火地與阮結香嘀咕:“若要照他這麽著,那就只有死人才能讓他徹底心安。不如索性將我殺人滅口得了!”

阮結香覷著她的神色,小心而隱晦地提點:“京中都說,金雲內衛最擅‘匿跡追蹤’。就算賀大人行事謹慎,為防萬一,非要跟幾日才踏實,那他應當有本事做到不被咱們發現才對。”

趙蕎忍了個呵欠,皺了皺鼻子忿忿道,“不藏行跡,或許也有幾分震懾敲打的意思?這可太狗了。嚇唬誰啊!”

阮結香無奈,訕訕摸了摸鼻子。她家二姑娘就是這樣的,該想的不想,不該想的瞎想。

她稍作斟酌後,選擇了一個相對委婉的說法:“二姑娘難道就沒有想過,或許賀大人是有心接近卻不得法?”

“他想與我結交?那我可不樂意,”趙蕎小小撇嘴,略嫌棄,“又沉又悶的冷冰冰,無趣得……”

正說著,她忽地想起前些日子他在雪地裏“閉著眼睛說瞎話”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好吧,偶爾也不是那麽無趣。但我和他就不是一路人,這交道打不起來的。我是多想不開去交這麽個勉強的朋友?”

阮結香心裏偷偷翻了個無力的白眼,將話點得更透些:“我是說,您難道沒想過,賀大人他可能是對您……嗯?”

“你是說他或許是看上我了?!”趙蕎極其直白地將她的未盡之言補完,接著蹙眉連連搖頭,“那他可早點死了這份心吧。我若沾上他這樣的兒郎去談情說愛甚至談婚論嫁,吃虧的永遠是我。我才不幹。”

論家世、才貌、功勛、名聲,賀淵在京中同齡人裏是數一數二的,也是許多小姑娘隱秘夢裏的天邊月。

可對趙蕎來說,賀淵,或者說像他這類人,對她來說絕不是合適的伴侶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