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張活柔瞪直了眼, 又氣又急:“你幹什麽?”

對他又推又打, 全部徒勞, 反而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閻冽銅皮鐵骨,任由捶打, 伏在她身上的姿態危險曖昧,直視她眼睛的眼神卻沒有獵性,還是原先那樣的似水柔和。

張活柔不知所措, 壓著聲音說:“你再不挪開, 我就喊剛子他們。”

這警告沒有半點威嚇作用。閻冽若是存心, 那任誰都不可能闖進來。

張活剛與從心說不定早被迷了魂, 在外面安然地呼呼大睡,把她這個大活人忘到宇宙邊際去。

閻冽靜靜看她, 好一會才低沉開聲:“我們很久沒這樣了。”

外界一片安寧, 只有倆人心貼心地親近相處, 可以看清對方的睫毛,把對方眨眼的動作都看進心底裏去。

他吐出來的氣緩緩撲在張活柔的臉上, 帶著淡淡的溫熱的酒香,被張活柔聞進腦子裏,她的臉在昏暗燈光中隱約泛紅。

“你到底有沒有喝醉?別裝醉耍我。”張活柔質問他。

“對不起, 我耍你了。”閻冽坦道。

沒有喝醉, 酒裏更不可能有毒。

張活柔早有猜測, 只是他堂而皇之地坦白, 等同堂而皇之地愚弄她,她惱了, 擡手朝著他的臉直呼過去。

有生之年第二個巴掌迎面而來,閻冽沒有躲,眼眨都不眨。

張活柔的手卻硬生生頓住,沒真往下打。

“怎麽不打了?”閻冽不無意外。

在狐狸眼的別墅裏,閻冽自問冤枉地挨了張活柔一個巴掌,而此刻他不算冤枉,今晚他確實“煞費苦心”地等到了這個時機。

張活柔若打他,他認了。

“才不要弄臟手。”張活柔冷道,滿滿的較勁語氣。

狐狸眼投資商業街的商鋪後,與張活柔接觸的機會多了,期間提起那天夜闖商業街的事,狐狸眼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告訴了張活柔,美名其曰“替三殿下申冤”。

知道真相後,張活柔看狐狸眼的眼神,跟當初張活剛的一樣驚恐與防備。

狐狸眼大受打擊,哭唧唧地說他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傷她一分一毫,還自稱心靈脆弱,經不住她的眼神毒殺。

狐狸眼也相當認真地說,三太子從未挨過巴掌,他那張臉價值連城,是冥界光明美好的輝煌形象,更是閻冽本人的面子與尊嚴。

張活柔回憶掌摑閻冽的情景,有一點點不安的後悔,可又硬氣地認為,誰叫三老頭不解釋,還故意嘲諷她?他被打,純粹嘴欠自找的。

不大不小的單人床上,閻冽拉過她那只本來要揮出巴掌的手,展開掌心,貼到他臉上,低聲說:“除了家人,我這張臉就你碰過。你最了不起,除了碰過,還親過,咬過,打過。”

他的臉微涼帶溫,在張活柔的掌心化開一潭溫泉,灌進她十二經絡,直湧心房。

張活柔抽了抽手,抽不回來,硬著臉皮說:“你太閑了,你最近真的太閑了。”

“我不閑。”閻冽說,“冥界這段時間很熱鬧繁忙,我每天至少忙至三更。今晚你若趕我,我回去說不定就通宵。”

張活柔:“我現在就趕你,你快走。”

閻冽用臉蹭她掌心,“別凈說氣話。活柔,我們能不能和好?”

他第二次求復合,張活柔脫口而出:“不能。”

閻冽的眼色黯然下去,“為什麽?”

“我不想。”

“是我做得還不夠好?”

張活柔不哼聲。

自從她在小島拒絕了閻冽的第一次求復合,閻冽開啟的追求模式,張活柔是看得懂的。

他的追求不似一般男生那樣熱切熱烈,比如會花心思準備燭光晚餐,刻意去看浪漫感人其實不感興趣的愛情電影,燒錢買花買禮物,甚至像顧躍那樣直接送豪車送首飾。

但閻冽在盡力。再忙也抽空給她電話,關心她的起居飲食,她嘴上嫌煩,心裏卻數著他打電話的次數。她一句褒貶,他換掉著裝風格,投其所好。她人在哪裏,他去哪裏,每天至少刷一次存在感,讓她做夢都忘不了他。

閻冽不是戀愛腦,要他跪下唱《征服》不是他的作風,不過他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不想失去什麽,他克制而又努力地爭取。

“你告訴我,我還要怎麽做,你才願意和好?”閻冽看著張活柔的眼睛,誠心誠意問。

張活柔別開臉躲避他的目光,閻冽輕捏她的下巴,要她正視他。

“免去張家的債務好不好?”他直截了當說。

“不稀罕。”張活柔撥開他的手,視線落在墻壁上,挑釁般說:“除非時光倒流,回去分手的那一天,你給當時的自己甩一個大巴掌,我才考慮要不要復合。”

張活柔早就不在意張家的債務能不能免了,因為就算不能免,她也有本事還清,有能力承擔張家祖上無意留下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