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房間裏只亮了一盞桔黃色的微弱小夜燈。

躺著的閻冽被照得昏黃, 呼吸均勻輕細, 看過來的目光跟水似的柔和, 毫無攻擊性,甚至有一丟丟夕陽西下的病弱之態。

張活柔不由得打從心裏憐惜他。

認識他這麽久, 真沒見過他這個模樣。堂堂三太子,向來不怒而威,舉手投足似指點江山, 氣派非凡, 不論何時何地, 頂天立地, 剛毅不屈,從來不會無助, 也絕不可憐。

但此刻, 他似虎落平陽, 屈就在一個小破中介的後宅某房,躺著的床還沒有他個長, 一雙腳直接露在床尾以外。

張活柔一邊扶他起來喂水,一邊小聲嘀咕:“才不過幾杯酒,能把你醉成這樣嗎?”

在她記憶中, 閻冽很少喝酒, 與大太子二太子他們聚餐的話, 他偶爾沾一沾, 從不貪杯。但他這種級別的鬼物,不應該自帶千杯不醉的屬性嗎?

張活柔不太會喂水, 也吃不住力,手不禁抖了抖,水溢了出來,濕了閻冽半邊下巴。

她:“……”

只好又小聲嘀咕:“我不是文若仙更不是徐嬤嬤,別要求太高。”

喂完水,張活柔把杯放床頭櫃,閻冽重新躺下。

可不知有什麽東西勾住張活柔哪裏,她連帶被往下扯,猝不及防跌趴在閻冽身上。

她被嚇著了,立即要撐起來,閻冽的手臂先一步環住她的腰,力度很輕,卻足夠讓她無法掙開。

“三老頭你……”張活柔又驚又羞又氣,趴在他身上的姿態太不規矩了。

“我頭很暈。”閻冽微微喘息,又說:“那酒有毒。”

張活柔以為聽錯,那酒有毒?!

“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她急問,中毒可大可小,不能拖延,“我送你去醫院!”

閻冽搖了搖頭,閉上眼睛,眉心輕輕攏起,似乎真的很難受。

張活柔更擔心了,要起來扯他去醫院檢查。

“別動,讓我躺躺就好。”閻冽紋絲不動,聲音無力。

張活柔皺緊眉頭看他,不舒服光躺著有什麽用,可他不配合的話,就算把剛子從心叫進來,也拿他沒撤。

“三老頭,九軍在哪?叫他過來接你回冥界?”

“要不叫大殿下二殿下來看你好不好?”

“喂,喂,你千萬別死在我的床上……”

張活柔喚了他幾聲,閻冽依然一動不動,一聲不哼,就跟睡沉了一樣。

張活柔無語,看著他發愁。

閉著眼的閻冽很安靜,無人能媲美的清俊容顏堪稱出自上帝之手,挺直的鼻梁能在另一邊臉投下一小側倒影,精雕細琢。

他的唇紋清晰俊美,兩邊唇角微微下拉,像受了委屈,正不愉快。

張活柔看著看著,入神了。

曾幾何時,她與閻冽廝混完後,他摟著她熟睡,她醒得快,舒舒服服躺在他懷裏嘖嘖稱贊地欣賞他的五官,然後忍不住湊上前,吻他的眼簾,鼻梁,嘴唇,還不夠,硬是與他深吻,將他吻醒為止。

張活柔覺得自己很貪心,怎麽吻都不夠,怎麽愛都不滿足。

被她“性”騷擾而醒的閻冽,往往反客為主地懲罰她,事後抱著她去沐浴。

三太子府是古式建築,臥室裏有一口大浴池,徐嬤嬤提前把熱水放滿再退下,保證不會讓張活柔見到外人而產生尷尬。

去飯廳吃飯時,徐嬤嬤會體貼地為她端上滋補的燉湯,相應功效的補湯在閻冽面前也放了一盅熱騰騰的。

張活柔在閻冽面前臉皮可不薄,可徐嬤嬤笑盈盈地站在旁邊,慈祥地看著他倆把補湯喝完時,張活柔覺得一定是湯太燙了,燙得她的臉炸紅炸熱的。

除了在三太子府,張活柔最喜歡在財政司的司長房“騷擾”閻冽。尤其看他冷肅著臉,眼神淩厲,腰板挺直地坐在座上專心審批卷宗時,張活柔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就上去撲倒他。

她那樣子,閻冽最頭疼,一邊覺得工作重要,一邊舍不得訓她,最後抱了一會,把她哄好了,她才軟趴趴靠在他肩上安安靜靜睡覺,閻冽穩過神,一手扶住她,一手繼續執筆審批。

那些時候,不管誰都嚴禁靠近司長房,哪怕大太子二太子過來找人,也統統拒見。張活柔成了財政司裏最不一般的存在。

想起舊事,片段一大筐一大筐的,短短半年的回憶,可以重溫許久,每一段都直戳張活柔的心。

“想什麽?”

恍惚之間,閻冽的聲音近在咫尺地問她。

張活柔醒了醒,眼前的男人不知幾時睜開了眼,目光筆直地看著她。距離太近了,那目光簡直要看透她不安分的心。

張活柔窘得不行,別開臉不敢看他,雙手撐床說要起來。

閻冽這下動了,起來後卻是一個翻身,把張活柔反壓在身/下。

作者有話要說:

酒裏有毒,情花的毒。[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