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從心以前沒喝過酒, 今晚經歷跌宕起伏, 大悲大喜, 她懵然地消化事實後,莫名亢奮。

狐狸眼拿出幾瓶法國來的紅酒招待大家, 她不知不覺喝掉三瓶,醉得連自己是怎樣轉移陣地的,都一頭霧水。

“這哪?”她頭暈腦轉地問。

一左一右坐她旁邊的兩只狐狸眼說:

“我們家。”

“後花園。”

從心看了看環境, 翠綠草坪, 鳥語花香, 還帶標準尺寸的遊泳池, 她不禁誇嘆:“這年頭做鬼的都這麽有錢啊……”

背著粉紅豹的張活剛焦慮地在花壇那邊來回踱步,從心舉起酒瓶向他招手:“誒剛子!過來喝酒!”

張活剛沒功夫搭理她那只醉貓, 也不敢往鬼堆裏湊, 他拉抻著耳朵往別墅裏聽動靜。

聽了半天沒聽出什麽, 他壯著膽,問兩只狐狸眼:“我們不進去看看嗎?”

他和從心都是弱雞, 進去肯定被踢出來。這裏就狐狸眼牛逼轟轟的,能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兩只狐狸眼說:

“三殿下鮮有發火。我們。”

“不想做炮灰,就別進去。”

張活剛:“可我妹在裏面!”

堂妹要是跟三太子硬碰硬, 兇多吉少。

他理解堂妹的憤怒, 不管送葬鬼那場兇險是不是設計, 他與堂妹面對死亡時的恐懼, 千真萬確。

自己的性命安危被玩弄於股掌,一驚一乍受之牽連, 驚魂不定,而始作俑者竟是三太子,堂妹爆肝暴怒屬人之常情。

她一向敢跟三太子正面剛,之不過這次居然動了手,出乎意料。

被當眾扇巴掌,一般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那是冥界的大佬之一。大佬若要追究,死十次都不夠。

張活剛越想越焦心,又苦於束手無策。

兩只狐狸眼安慰他:

“三殿下是紳士,不。”

“會對姑娘家動手的。”

張活剛腦仁疼,看著這兩位說話真累。

這兩位脫下瘆人的孝服,披上古式漢衣,發紮大馬尾,舉手投足斯文大方,頗有幾分古時文人墨客的風流相。

可是雙方在商業街的交鋒留下了陰影,張活剛對他們敬而遠之。

說來奇怪,堂妹說三太子和狐狸眼合謀演戲耍他們,但仔細回想,沒發現狐狸眼當時有手下留情的痕跡。

張活剛不會忘記,自己被長長的孝帽帽沿捆住,狠狠甩進棺木時,那感覺連心臟都被捏緊,差點窒息要死了。

如今身處狐狸眼的別墅,吃過狐狸眼的食物,受到狐狸眼的熱情招待,張活剛對之前的遭遇仍心有余悸。

兩只狐狸眼察覺到張活剛的暗中打量,大大方方看了過來,笑臉相迎。

張活剛被逮了個正,連忙掩飾地笑問:“那個,你倆是TWINS?”

抑或精分,還是戲精?

兩只狐狸眼樂了:

“你。”

“猜。”

張活剛:“……”

他改而打聽:“你們和三殿下是基友?”

他不像堂妹那麽剛,被耍了就被耍了,反正他跟那些一只比一只厲害的鬼生不起氣。

兩只狐狸眼嘆了口氣:

“說來話長啊,我們和。”

“三殿下,不打不相識。”

商業街這個地方,正如閻冽所說,是上千年的亂葬崗,從古到今,無數次白骨露野,積聚了大批孤魂野鬼。

他們不去冥界,或者說不願意去冥界,而是守在原地,修術立業。

狐狸眼成為當中的佼佼者,號召眾鬼,建立了自己的族群。

這族群沒幹過什麽正經事,禍害凡人的事端倒是惹過不少。

遇害的凡人在冥界申冤,不過沒有受到重視。

那時候冥界還是冥王執掌,古時戰禍天災不斷,凡人動輒團滅甚至國滅,幾乎個個死者都對生前有各種各樣的不滿與投訴。冥王聽了幾萬年,早就耳朵出繭,麻木了,打著呵欠雙手一攤,不管。

後來三個兒子接政,處理態度比父親積極許多。

閻冽依大哥的吩咐,前往與身為族王的狐狸眼談判。

狐狸眼縱容族民,過慣了逍遙日子,不喜被指責與約束,當場不服,跟閻冽打了起來。

“我們打了整天。”

“整夜,最後平手。”

兩只狐狸眼繪聲繪色講述往事,語氣裏有對閻冽的佩服,也有打不過他的遺憾。

之後他們管制族民,不許他們滋擾禍害凡人,商業街這塊地從此安寧,漸漸積聚生氣,到後來更發展起來。

張活剛聽入神了,這跟看男頻的玄幻小說差不多,而且他發現狐狸眼講故事的能力很強,明明一句話別扭地被掰成兩半,一只說一半,但故事聽起來,竟然不覺得卡,還挺流暢。

他追問:“所以你們化敵為友,今晚還竄通耍我們?”

兩只狐狸眼同時皺起眉頭:

“誰竄通耍你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