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深夜,柔和清晰的月光下,一只小鬼影穿過陽台的欄杆間隔,從外擠了進來。

這裏二樓,不走門口走陽台,多半是從外墻爬上來的,這不容易啊,所以小鬼影輕輕喘氣,屋內的人能聽見“呼啾呼啾”的喘氣聲。

小鬼影沒耽誤時間,一邊喘氣一邊嘴裏叼著什麽跑進客廳。

原來它是一條柯基犬的小鬼,身軀矮矮胖胖的,兩只耳朵耷拉著,小爪子跑出來的步伐,又小又急,好像邁了許多步子,走出來的距離也不過區區一小段,看得人替它焦急。

它嘴裏叼著個小麻包袋,鼓鼓囊囊的,與地面摩擦發出“嘭啦嘭啦”的碎聲。

經過客廳時,小柯基鬼撞見張活柔幾人,愣了愣,但匆忙的小步伐沒停下來,斷定他們看不見自己,又心安理得,若無其事地繼續趕路。

它好不容易進了廚房,松開麻包袋,拿小腦袋吃力地頂開一個大紙箱,箱子後,竟然有一個小鐵籠,裏面蜷縮著一只小土狗。

小土狗是活的,相當虛弱,瘦骨嶙峋,小柯基鬼朝它低吠了兩聲,它連睜開眼皮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小柯基鬼將麻包袋拖到小土狗面前,咬開袋口,把腦袋埋進去,再退出來時,嘴裏叼了片面包。

它將面包塞進鐵籠,又吠了兩聲。

小土狗嗅到食物的氣味,這才緩緩擡起眼皮,動了動麻痹的身軀,輕輕地拿嘴巴去碰面包。

小柯基鬼繼續往麻包袋裏埋腦袋,出來時嘴裏叼了盒牛奶,又往鐵籠裏塞。

它這樣來回幾次,從麻包袋裏叼出各種食物,最後袋子完全癟下去,空了,它才歇下來,靜靜蹲坐在鐵籠前面,看著小土狗將它帶來的食物慢慢吃掉。

它們不知道,有一個人和一只鬼,趴在廚房門邊偷偷看著。

從心淚崩,將先前對那些貓狗的同情一並抒發出來,心疼地自言自語:“這小柯基死了也沒有忘記同伴,真是有情有義。要不是老頭搬走了,小土狗也要被宰被吃吧。”

張活柔擡臉,跟趴在自己頭頂的從心說:“你在掉眼淚還是在掉瀑布?打濕我額頭了喂。”

……

這單位的宅門外面,張活剛在胸前緊緊抱著粉紅豹,瑟瑟抖抖,步步為營地悄悄打開房門。

房門開了一條窄窄的縫,他小心翼翼往裏瞧。

視野不夠寬敞,看見的範圍不大,只聽見裏面非常安靜,一點不像要發生慘劇的現場。

他把門再推開一點,一把冷冷清清的聲音忽地問過來:“你鬼鬼祟祟的,做賊?”

張活剛心裏一突,眼珠子一寸寸往聲源挪去,不出所料,果然見白衣勝雪的閻冽。

他悠悠閑閑坐在一張哪來的太師椅上,手端茶杯,獨自品茶。

見張活剛探進來半個腦袋,連帶突出兩只粉紅豹的耳朵,閻冽心情極好地邀請:“品茶嗎?”

張活剛抱著粉紅豹進去,不敢靠近閻冽,一邊幹笑一邊四處亂瞟:“三殿下還沒走,這是,沒搞定嗎?”

他擔心張活柔攤上大事,飛車趕過來,不料進屋後只見前來營救的閻冽。

“活柔呢?”張活剛問閻冽,還有兩米去哪了?

閻冽往廚房擡擡下巴。

張活剛猶疑地走過去,見兩個女孩蹲地上圍觀兩只小狗,一個臉色凝重,一個淚眼汪汪。

“幹嘛幹嘛?死人了還是殘廢了?”張活剛緊張兮兮地追問,眼睛拼命往堂妹身上找原因。

張活柔嘆氣:“今晚見了不少慘劇,這裏又有一樁。”

她指著那兩只小狗,告訴張活剛,這條小柯基與小土狗原本是好朋友。小柯基有主人,小土狗在街頭流浪。

某日小土狗被一個老頭投喂了幾個肉包子,它很高興,特意等小柯基出來散步時與它一起分享。

小柯基嘴饞,一口氣把肉包子吃得七七八八,只剩一個留給小土狗。

誰知肉包子有毒,小柯基進食太多,不一會就毒發身亡,小土狗吃得少,未至於暴斃,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下,與死去的小柯基被投喂的老頭帶來了這裏。

張活剛又驚又怒:“那老頭有病啊?幹嘛給狗吃有毒的東西?!”

從心嗚嗚嗚地把從虎紋大黃狗和黑貓那裏聽回來的情況大致講了下。

張活剛“嘶”了聲,恍然大悟:“我懂了,老頭說的什麽攻擊他的人樣,什麽掛起來的屍體,其實就是狗屍貓屍!他吞吞吐吐遮遮掩掩,連是男是女都不給回答,就是不敢透露真相!”

張活柔蹲著扭頭,跟廚房外面的那只鬼說:“三老頭,快把小土狗給救了。”

廚房外傳來不緊不慢的聲音:“奇了,你不是有符嗎,怎麽今晚盡占我的便宜?”

張活柔:“我這不是給你留當好人的機會嗎!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男人!”

廚房外:“巧了,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