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大黃豆”長胡麻子啦

順子倒也聽話,就著櫻子給他擺的造型煞有介事地疊手鞠躬,小小的身子穿著件簇新的石青緞掐牙棉背心,虎頭虎腦坑著頭撅著屁股,杜芊芊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再過三四年,安安也到了這個年紀,也能做個讀書娃了。

“閨女,你這菜可怎麽做的?教教大娘,說不得這幾天你大嫂子靠這才能吃點飯。”張二娘仔細打量著桌上剩下的半碗,瞧著也就沒幾樣東西,應該一學就會。

杜芊芊剛說了第一樣,張二娘就犯了難,“等等,好閨女,這炒榅桲,是不是就是咱們村後山上長得那種像山裏紅的野果子?”

“是啊,就是眼下沒有了,四五月份開花,九十月份結果。我這一秋摘了好些,等會兒我送些過來。”

杜芊芊說一句張二娘應一句,等杜芊芊說完那白菜心的講究,張二娘只連聲念佛了:“阿彌陀佛,這菜看上去最簡單不過了,又不油煎又不翻炒,沒成想這麽磨人,難為你費心。”

見杜芊芊下午事兒多,張二娘她們也就不強留她吃午飯,哪裏還能再讓她來回跑,就讓櫻子同杜芊芊回去取些炒榅桲回來。聽說了正誠媳婦的事兒,季桂月也不含糊,一瓷壇子的炒榅桲分了一大半給櫻子,感動得張二娘再三囑咐張正生一定要對杜芊芊多照顧,來回路上多加小心,千萬不能冷了或者摔了她。

下午杜芊芊同張正生到了楊二叔家的時候,發生了個小插曲。

平時離老遠看見杜芊芊他們就飛奔來迎的大黃和豆豆,今兒一直到楊二叔家院門口了,都沒見兩只的蹤影,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長胡麻子了。

“我家這孫子孫女兒整日同這兩只狗親得不得了,恨不得讓它們晚上上炕一同睡覺。再加上家裏養著這麽些羊,若是傳染上了,倒值多了。”楊二叔見杜芊芊問,就領著她和張正生去瞧。

最左那間窗沿下的狗窩旁多了一個大籠子,裏面關著大黃和豆豆,兩只傻狗看到人,“汪汪汪”地搖著尾巴小碎步一邊踱著一邊叫個不停,杜芊芊蹲下去瞧,它們更激動了,兩雙前爪“吭哧吭哧”地撓籠子,將鼻子從籠子縫隙上拱出來,看得出來它們是悶壞了,想要出來耍。

胡麻子是這邊鄉裏人對虱蟲的別稱,因為狗身上長的虱蟲形如胡麻(芝麻)。冬季本來就是多發時節,“穿”來前,自己店裏也養著兩條寵物狗,杜芊芊對這個不陌生,隔著籠子可以看到大黃和豆豆耳朵邊緣有白色頭皮,邊線上還有些類似頭屑狀的白點,因為刺撓的緣故,爪子也經常往那片抓扒。

楊二叔的孫子孫女兒見杜芊芊蹲在大黃和豆豆那兒,他們也一溜兒煙跑到狗籠子那兒學著杜芊芊蹲著,這幾日家裏大人是不準他們靠近狗籠的,楊二叔看杜芊芊的面兒,也就由著兩個小鬼蹲在那裏,可是好幾日都沒碰大黃和豆豆了,兩個小鬼沒老實片刻,就伸著手想要穿過籠子間隙去摸狗。

被楊二嬸和楊泰禾媳婦兒一人一個提溜了起來。

“說了多少遍,這狗身上長著咬人的蟲子呢!你們一摸就爬到你們身上咬你們。”楊二嬸虎著臉作勢要去他們的手。可能這話已經對著兩個小鬼說多了,已經說皮了,起不到恐嚇作用了,兩個孩子仍然嘻嘻哈哈,兩手空中握緊放松、放松握緊逗自己奶奶,一點兒也沒有懼怕的樣子。

“楊二叔,這虱蟲沒想想辦法嗎?”杜芊芊看著這倆狗使勁歪著頭撓鼻子和耳朵,看起來挺受罪。

“怎麽沒有?不過也沒什麽好法子,就是每天給給它們用舊梳子給它們梳兩三遍,能好些。若是其他月份還能梳完就洗澡,好得快。可這節氣,若是再凍著了,可比虱蟲厲害。”

杜芊芊點點頭,是了,這個年代,人的醫療條件都不行,動不動一個傷寒就能病死人,更甭說動物了。

要是掉書袋,那很早就有關於動物疫(傳染病)、瘼(狂犬病)、米豬(豬囊蟲)、瘊蠡(疥癬)以及蝱蠻(牛虻)等等這些的記錄了,也有“獸醫掌療獸病,療獸瘍”的說法,但其實這個時代的獸醫大多數都是醫馬的,因此也經常被稱作“馬醫”。

太仆寺裏專職獸醫約六百余人,尚乘局內六十人。而民間的獸醫也有,絕大多數都是師徒、父子相傳。

整個縣有數十家醫館為人瞧病,可獸醫卻難尋,難得尋到的,也都是主攻馬匹飼養、蹄鐵、以及雞鴨豬這些肉用家禽,況且也沒什麽人為狗費那個冤枉錢去瞧病去。楊二叔他們算是對狗不錯的人家了,還會想法子給它們梳啊洗的,讓它們舒服些。

杜芊芊建議道:“二叔,你不妨用艾灰試試。”

“艾灰?”

“就是艾葉草,曬幹了燒成的灰。火盆子燒得旺旺的,給大黃和豆豆好好洗幹凈了,將艾灰往耳朵裏、全身都抹上一遍,隔天那些個虱蟲就會變成蟲幹,這日肉西北風一吹,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