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兵變

然而接下來朝堂上的發展,卻讓所有人始料不及,武瑞安根本沒有閑暇時間去管女人之間的爭鬥。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上。

四月二十八日,魏紫督造帝王專用的九層金漆棺槨,下令皇陵需在一月內完工。人力物力耗費之巨大,統共花費赤金、白銀數百萬兩,讓本就空虛的國庫,迎來更大難題。

戶部核查租稅物產、庫藏出納和軍儲祿糧,最後上報朝廷,令賦稅貢納需增加三成。

這一旨意傳出,還未執行,已經讓百姓怨聲載道。多人集結在大街上遊行,在魏紫斬殺兩百余人後才逐漸平息。

太平府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民怨沸騰的趨勢隨著一道道下發的國書,漸漸向全國蔓延。

言辰皇“牝雞司晨”、“老來糊塗”、“辰皇退位”之人愈來愈多,就連武煜也多次進言,望母皇讓出王位,退居後宮,頤養天年。

辰曌雖在榻上神智糊塗,卻始終未有松口。

右相長孫齊處理戶部事宜心力交瘁,感念國將不國,在大明宮外長跪三日,乞求辰曌誅殺佞臣魏紫,還朝堂清凈。

辰曌不允。

長孫齊一氣之下辭去丞相位,歸還布防兵及禦林軍虎符,告老還鄉。

辰曌允。

……

……

五月中,夜,亥時。

大明宮中燈火通明,宮女們哭聲震天。

紫金棺槨擺在殿外,十裏經幡迎風飄蕩。

郁王爺武煜攜幼子入宮,恭親王武隆及其長子武修文亦聞訊趕來,然被阻攔在外,不得入內。

“你們憑什麽不讓本王進去!本王亦是皇子,修文亦是皇孫,憑什麽!”武隆氣急,在外咒罵,卻始終被禦林軍冷冷的長劍阻隔,不得入內。

“為什麽不讓本王進去?本王……本王不跟你們爭,本王只是想見母皇最後一面……”

武隆跌坐在地,淚眼模糊。

武修文垂首立在一旁,雙拳緊握,眼眶通紅,卻不肯流下一滴眼淚。

在敵人面前軟弱,會讓他們更加開心。他不願意。

皇宮守衛比從前多了十倍不止,他們將大明宮重重包圍,越來越多的重臣齊聚殿前,面色凝重。

他們被駐軍阻攔在殿外,不許任何人發出異動或聲響。有違者如哭泣的宮女,殺無赦。

群臣面面相覷,相顧無言,凝重的眉目裏透露著十分的擔憂和無奈。

今日之陣勢,比起以往,要浩大數倍,人人都知辰皇大限已至,無力回天了。

臨近午時,忽聽“嘩啦”一聲沉重響傳出,讓眾人的心都隨之一緊。

寢宮中一瓷器落在地上,碎成數塊,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突兀。

駐軍似是得到了某種訊號,靠窗邊的禦林軍輕巧而迅速的將窗戶卸下,露出窗後的黑紗。

緊接著,忽聽寢宮中傳出辰曌中氣渾厚的怒喝:“公孫渺,你好大的膽子!”

辰曌竟還活著!

此聲一出,眾人面色皆是大驚。

有驚喜者,亦有驚惶者。

喜者如武隆等直系子嗣,惶者如知悉此次兵變者。

三萬禦林軍調動需三塊虎符齊出。其中一塊虎符一直握在左丞相公孫渺手中,另一塊在長孫齊上交後,便與武王府搜來的那塊一齊,落在魏紫手裏。

今日逼宮之幕後黑手,已然呼之欲出。

公孫渺稱病蟄伏一年多,卻始終將朝堂穩在手心,而那魏紫就是他手中隱藏最深而最鋒利的一把劍。

如今就算辰皇沒死,但面對三萬禦林軍逼宮,十萬布防兵又無人可調動之際,已經是大局已定,回天乏術了。

很快,在大開的窗戶裏傳出公孫渺氣定神閑的話語:“陛下,宮門之中,乃至宮外三裏地界,皆是微臣的人。微臣既然能擁您坐上皇位,亦能將您打回原形。如今您已是強弩之末,無人可用了。”

“你……你簡直無法無天!”辰曌聲音顫抖,就算他們看不見她的人,亦能從她的聲音裏聽出雷霆震怒。

“陛下,若有冤屈還請留在下輩子,來人,送陛下龍駕歸天。”公孫渺說完,向後退了兩步。

魏紫端著毒酒上前,師文昌連忙攔在辰曌身前,怒道:“魏大人,您怎麽能如此對待陛下?陛下對你萬般垂憐,你卻忍心背叛她?”

魏紫面無表情,步步逼近:“恭請陛下歸天。”

他的話語冷冷清清,再無半點往日的溫存。門外的文武百官將這一切聽在耳朵裏,卻又因此事而戰戰兢兢。

公孫渺說得不錯,辰曌大勢已去,明日,便將是新王的天下。

那今日聽見這一席話的人……只怕都活不長久了。

眾人一個二個如臨大敵,恨不得將耳朵砍了,舌頭割了,雙手剁了,以示自己絕不會將今日逼宮的真相往外透露一個字。

就在這時,突然一抹寒光從天而降,割裂窗戶上的黑幕,而後徑直穿過魏紫胸膛,穩穩插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