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此處情長深(第2/2頁)

毋望白著臉道,“我瞧你是瘋了,別人的老婆你也要,便宜爹你也肯做,你竟這麽沒出息嗎?”

他一愣,低頭看左手掌心那個小小的疤,緩緩撫摩,苦笑道,“你才知道?我早瘋了,只是世上人人都可以瞧不起我,獨你不能,別忘了始作俑者是誰?”說著伸手抓了她的腕子,狠戾道,“跟我走。”

毋望狼狽地被他拖起來,正待要掙,一道銀光朝他的膀子襲來,逼他不得不放開手,抽出腰間金扇來擋,那銀光一擊未中,旋即挽了個劍花直往他面門而去,伴著颯颯風聲,執劍之人怒不可遏,喝道,“朱高煦,你簡直該死!”

毋望撫胸微喘,細看是裴臻來了,一襲鉤金描翠的長衫,廣袖在纏鬥中獵獵作響。

朱高煦惱怒,順勢金扇一圈,解開他劍上所發出的沾黏之勁,一覆一按,劍扇相交,“當”的一聲,濺起一簇火星來。

裴臻盤開金扇,一記劈空掌打去,劍鋒斜斜劃過,竟將他衣裳劃破,朱高煦一驚之下慌忙倒躍幾步,復折扇一張,向裴臻握劍的右腕劃去,哪知裴臻身形極快,橫掌如刀,一個旋身,五指對準金扇,力貫指尖猛插過去,只聽喀嚓一聲,竟然洞穿了烏金鍛造的扇面,余勁未減,指鋒在朱高煦肋下一戳,登時戳得他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似乎只是眨眼之間,勝負便已分曉,朱高煦身形歪歪斜斜倒竄幾步,勉強支持,被後面趕來的侍衛扶住。

漢王儀衛正幾欲拔刀,叱道,“裴太傅,你好大的膽傷了王爺,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裴臻橫眼過去,冷冷道,“狗東西,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本官有罪自去皇上面前領罪,何嘗輪到你一個奴才來教訓?”

朱高煦面色甚難看,攔了儀衛正,對裴臻道,“本王和太傅切磋武藝,太傅身手了得,本王技不如人,輸了便是輸了。”

毋望松了口氣,想來他也不願事態擴大,朝臣械鬥是犯大忌的,若鬧到皇上面前大家都得不著好處,虧得他還清醒。

裴臻臉色不善,口中卻道,“漢王善騎射,下官近身肉搏是討了巧,僥幸得勝,承讓了。”

此事動靜極大,傳到了謝觀耳朵裏,謝觀讓護院將燕脂湖一帶隔開,自己慌忙來請罪,磕頭道,“王爺在下官府裏受了傷,臣死罪,王爺息怒,下官傳了醫正來給王爺治傷,請王爺稍候。”

朱高煦又羞又憤,斷然不肯再留下受辱,捂著傷口踉蹌走了兩步,目光晦澀的駐足看她一眼,她卻垂眼側身避開,他的心驀地涼到了後背,自嘲地咧嘴笑,笑著笑著有熱熱的液體從眼眶裏湧出來,他急忙扭過頭去,披了披風將身體遮住,疾步往園外而去。

裴臻看著他的背影,心底恨出了血,用力握住了拳,暗道如今看來,不拼個你死我活是過不了安生日子了,定要叫他削儀衛,貶庶人,死無全屍,還有他那一家子,一個也不能留。

旁邊的謝觀看得不明所以,自言自語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再瞧自家外甥女失魂落魄的樣子,聯系起漢王臨走時的眼神,霎時便明白了七八分。長嘆一聲,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怪道平常萬事深思熟慮的太傅會出手重傷了皇親,那廝做事也忒出格了些!

裴臻回身扶她,輕聲道,“我來得晚了些,他可傷著你?”

毋望木然搖頭,也不管還有別人在場,虛弱地靠在他肩頭,忍不住抽噎兩聲,心裏堵得難受,說不清到底是為自己還是為朱高煦。

裴臻對謝觀拱手道,“今兒的事是蘭杜孟浪,勞舅舅在太爺和老太太跟前代為解釋,蘭杜帶春兒先回府去了。”

謝觀道,“我心裏有數,不過你要仔細了,那位漢王可不是善茬子,日後朝上必定難為你,你多多留心吧。”

裴臻點頭道,“我省得。”

招了公主儀衛來,半扶半抱地帶她往角門去,安置上車後,對她道,“這陣子在家裏安心坐胎吧,若悶得慌就接譚嫂子來府裏陪你,自從譚淵死後她便一直悶悶不樂,接她來,你兩個好作伴。府裏我再加派人手,不論什麽事都別出府,記著前車之鑒,若再落到他手裏……”

毋望轉身攬他的脖頸,齉聲道,“我要是又落到他手裏,你還救我嗎?可會由得我去了?”

裴臻失笑,刮了她的鼻子道,“傻話,你是我媳婦兒,若由得你去,我還是爺們兒嗎?只是到時要連累你同我浪跡天涯了,我若不手仞那廝,便枉為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