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親上欲加親(第2/2頁)

“正是這個話。”謝淑珍道,“我帶孩子回外祖母家逛逛的,平日也不得出門,家裏姨娘們生的六個孩子,我最疼的便是她,你要討人也該先問過了我才是。”

呂氏賠笑道,“是我唐突了。還不是歡喜壞了嗎,瞧這水蔥兒似的,嘖嘖,多好的孩子。”

秀綺臊得低了頭,毋望又一嘆,好好的女孩兒落進無底洞裏了。

謝淑珍道,“既這麽的,那中上一齊吃飯吧,打發人把篤哥兒叫來,也讓咱們姑娘見見,若相得中,我回去同老爺商量了籌備妝奩,若相不上,自家姊妹也沒什麽。”

謝老太太道,“甚好,咱們篤哥兒可是一表人才,若說相配,自然不委屈了姐兒的。”又打發了丫頭道,“去把三爺叫來,就說老太太請他吃席,劉大姑娘也在,還新來了一位妹妹,請他來作陪。”

謝淑珍道,“行哥兒呢?去哪裏了?”

吳氏答道,“給他師傅備了過節的禮,今兒送去了,晌午是不回來的,等晚上再來陪姑母們說話。”

謝淑珍道,“行哥兒到底是個有出息的,哪像我家玉哥兒,今年會試又未中,說他不是讀書的材料呢,肚子裏倒有些彎彎繞,說他是那塊料呢,我真真愁也愁死。”

吳氏道,“你們玉哥兒才十五,這樣小的年紀你急個什麽,再考幾趟必然就考上的,當初行哥兒也考了兩年呢。”

謝淑珍聽了還算安慰,想著兒子還小也不急於一時,便又裏外看了個遍,奇道,“大丫頭和二丫頭怎麽也沒來?”

呂氏道,“咱們二丫頭上學裏去了。”

白氏訕訕道,“大丫頭今早上身子不舒服,叫我給老太太告個假。”

謝老太太搖頭道,“你不用給她打掩護,這個芳齡算是埋汰了,年輕輕的懶得這樣,最好菩薩似的一動不要動,這樣的性子我也替她愁,將來嫁了人可怎麽好,溫吞水似的,怪不受人待見的。”

白氏臉上無光,連著聲說,“老太太教訓得是,我也說過她幾回,只不聽也沒法,況且她又不是我養的,說得過了怕記恨我,她在家的日子也不多了,張家年下下聘,開春便要來迎人的。”

謝老太太道,“就是日子不多了更要加緊了教才是,她姨娘原就是這樣,如今養的閨女也是這樣,哪裏有大家子小姐的氣度。知道的說她懶得動彈,不知道的說她作勢拿喬,怎麽在婆家立足?又不是去做上不來台面的妾,一個正經太太怎麽不要八面玲瓏,就她那樣,早晚是個撂了的命。”

白氏鼻尖上都急出了汗來,忙道,“我這就打發人叫她來。”

“罷,罷,她既沒這個心也不用叫了。”謝老太太揮手道,“來了也是照舊,我也煩看她,傳話給她姨娘,趁這幾個月好好教教吧。”

毋望不解,還記得她才來那天夜裏,芳齡芳瑕和她同睡,芳齡那股子魚死網破的勁頭挺叫她欽佩的,後來那位教書先生的幾句話就把她打回了原型,現在想來,勇氣和目標還是須得兼備的,芳齡現在這種寡淡怕事的性子,到了那個死了幾個老婆的張家公子手裏,怕不是什麽好事。

再說那秀綺,還是溫順在她嫡母後頭站著,只好奇地左右打量,又看了毋望一眼,見她穿著菊紋上裳,下穿如意月裙,皆是素凈的顏色,髻上插著金鑲寶發簪,鬢邊戴著白絹花,方才想起聽太太說過她們家的事,心裏一面感嘆著,竟真有如此標致人物,一面又抱憾,這麽妙的人兒,卻有這樣可憐的生世,可見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毋望在姨母身邊靠著,她姨母摟在懷裏疼得什麽似的,又喜又悲的頭上身上的摩挲,老太太又笑道,“看看這丫頭,她姨母來了就成了這個嗲樣,要是玉哥兒今兒也來了,兩個一處站著,豈不像龍鳳胎似的。”

謝淑珍道,“可不是嗎,頭裏說我要來,他在家吵了幾日說要來瞧瞧妹妹,要不是他爹帶他去了余姚,這趟定是要來的,也難怪他們姊妹好,生日只差了三天,連周都是一道抓的呢。”

眾人又笑,說玉哥兒將來是要做賬房的,抓周時盤子裏幾十樣東西都不要,只抱著算盤不撒手,又說毋望,那時抓了一個荷包和她娘的孺人玉印,都戲稱她日後不論怎麽定是個誥命。正說著話兒,外頭小廝來傳,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也到街口了,稍過了一會子,謝淑芳和謝淑怡也從北角門進了園子,給老太太見了禮,少不得拉著毋望又是一頓哭,大家抽泣了陣子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