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後厝山

她臉上雖然傷痕累累,但神態自若輕松自得,像是半點不受身陷囹圄的影響。

詹台勉強壓住心裏的煩躁,低聲問她:“都什麽情況了,怎麽還這麽不緊不慢的?”

方嵐卻露出淺淺一個笑容:“之前總在外面奔波,餐風露宿忙得腳不沾地,越忙越覺得心裏空虛。”

“反倒是被關進來之後,哪裏也去不了,什麽也做不了,倒終於有時間靜下心來想想事情。”

詹台氣得咬牙:“你是靜下心想事情還是靜下心挨打?”

方嵐難得沒有懟他,只是抿了抿唇角。她目光遊到詹台的手臂的那道劃傷上,略帶了關切問:“怎麽回事?”

詹台胡亂擺一擺胳膊,刺她:“沒什麽。跟你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邢律師見詹台越說火氣越旺,連忙打圓場,對方嵐說:“小方,長話短說,你先給我們講講當日的情況。為什麽你會出現在事發現場?”

方嵐眼神波動了一下,搖頭,清清淡淡地說:“邢律師,我運氣不好。出事那天原本定了演唱會的門票,入場前想去小賣部買瓶水。可我一進門就看見小賣部的售貨員仰面倒在地上。”

“我大學的時候曾經學過心肺復蘇,一貫樂於助人。見到這種情況所以就主動上前搶救他。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恰好被進來買東西的遊客看到並且誤會了。”

她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波瀾不驚,一點破綻也沒有。

邢律師唔了一聲,手下唰唰唰翻著案卷,眉頭越皺越緊,目光犀利地問:“既然是為了救人,為什麽警方會在案發現場找到一把匕首?匕首柄上有你的指紋,而匕首上的血跡恰恰屬於被害人呢?”

方嵐指尖輕顫,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顫著語氣說:“那不是什麽匕首,那是我隨身帶著的美工刀,平時就被我帶在身邊。可能是我在做心肺復蘇的時候動作太大,所以刀從衣服口袋裏滑落,不小心劃傷了受害人的手臂。”

這解釋漏洞百出!詹台半個字也不信,只差從鼻孔中冷哼一聲。

邢律師眼中明顯也是懷疑,連連瞥了詹台許多眼,分明是出於對詹台的信任和喜愛才沒有繼續向下詢問方嵐這一出拙劣又蹩腳的解釋。

邢律師又將案卷翻了幾遍,終於開口問道:“你今年二十四歲?”

詹台睜大了眼睛,猛地轉頭看她,臉上滿是興致勃勃的激動。

事已至此,方嵐只能坦白,點點頭說:“是。”

邢律師繼續問:“兩年前中山大學畢業?”

方嵐說:“是。”

邢律師擡頭,目光如炬:“畢業後這兩年,怎麽一直沒上班?”

方嵐嘿地笑了一聲,目光純潔又無辜:“世界這麽大,我想去看看。”

撲哧一聲,詹台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邢律師無奈地看他一眼,低聲囑咐他:“你們好好聊聊,時間有限,長話短說吧。”

他也看出來,兩人之間該是有些默契不願與他直說,便站直了身子躲在窗邊,留出桌前的空間給兩人。

詹台抓緊機會壓低聲音問她:“這案子到底怎麽回事?你可別拿剛才那個故事哄我,什麽刀從口袋裏滑了出來恰好把受害人劃傷,傻子也知道不可能。”

“人是你劃傷的嗎?”詹台越想越擔心,十分把握不住一貫雷厲風行的方嵐到底做了什麽,此時緊張得連聲音都在顫抖:“人,是你殺的嗎?”

方嵐見邢律師站得遠了些,才終於放松了些心情,立刻收了方才恬淡自信的神情,眉頭皺起: “廢話,我若是想要殺他,又怎麽可能被人看到?”

“你看過案卷嗎?死掉的受害者面容全毀,警方到現在還沒有掌握到他的真實身份。”方嵐小聲又迅速地說。

“事實上,他的名字叫田友良,是十一年前一宗失蹤案件的當事人。”

“三個月前,一個叫做張大川的大學生來到廈門體肓場觀看偶像張學友的演唱會,卻莫名消失在演唱會的會場上。我受他家屬委托前來此處查探,陰差陽錯發現十一年前發生了一件幾乎一模一樣的失蹤案,而那次失蹤案件的當事人就叫做田友良。”方嵐解釋道。

詹台有些雲裏霧裏:“田友良在十一年前失蹤,但你卻在體肓場旁邊的一家小賣部裏找到了他?”

方嵐說:“沒錯。不僅如此,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面容全毀,聲音撕啞像被火灼傷過,整個人行為舉止都很怪異,與十一年前陽光開朗的大學生沒有一絲相象之處。”

方嵐輕輕嘆氣:“也怪我托大,本來只是打算試他一試,沒想到他被我一激竟然率先動手。我在自保的時候用隨身攜帶的短刃劃了他的胳膊一道。傷痕雖然長,但是並不深,出血也很有限,頂多是皮肉傷罷了。”

詹台問:“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