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二章 生辰(第2/2頁)

內宅的大迎窗下,會昌伯夫人魏琪捂著嘴笑個不住,揶揄道:“當年誰在我面前誇下海口,說要執劍行走天下匤扶正義。這才多久的日子啊,肚子裏又揣上了一個!”

坐在一邊的傅百善無奈地看著好姐妹笑得餅屑橫飛的樣子,把自己面前的茶盞挪得遠一些才道:“前天我家寶璋回來跟我說,魏姨還脫了鞋爬樹摘院裏的柿子來著,被府裏的老夫人看見後罰抄了一百遍的《女則簡義》……”

魏琪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左右看了一眼後連連叫苦,“自從皇帝讓我家方明德當了這個什麽會昌伯之後,家裏的規矩忽然就大了起來。我那婆婆什麽都好就是為人古板,說我行止佻脫要十分穩重才好,特特進宮在皇後娘娘面前討了一個老嬤嬤回來,日日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煩都讓人煩死!”

傅百善看著這個當姑娘時就合得來的閨蜜,不由撫額嘆道:“那你起碼裝一下,哪裏有在孩子面前脫鞋爬樹的道理?”

魏琪斜睨她一眼,“說得自己多無辜似的,我家誠哥兒在你莊子上玩了半個月,回來就野得不成樣子。他說小姨姨帶他們到山上用小弓小箭射麻雀,射下來後就在山泉邊剝皮扒毛,用鐵簽子串在一起放在火上烤!”

傅百善不由咬牙切齒強辯道:“我叫過他們不許回家亂說的,這幾個小沒良心的。再說我只負責教孩子們射麻雀,那什麽剝皮扒毛都是小五小六鬧著要幹的,說什麽東西要自己弄的才好吃。就是怕你婆母說我把孩子帶壞了,還特特洗幹凈換了衣裳才送回去。”

魏琪笑得直打跌,“哪裏瞞得住,我家倆小子天天問什麽時候到小姨姨的莊子上去?我婆婆倒是沒多說什麽,還感嘆往年莊戶人家的孩子就是這樣帶的,長大後個頂個的皮實!”

她閑閑地磕了一顆五香瓜子道:“我婆婆就只盯著我學規矩,說皇帝厚愛才把會昌伯這個爵位給了我們這一枝,就要對得起他老人家。在我看來這就是個累贅,等方明德外放了,我就讓他辭了這個爵位,誰愛當就當去!”

傅百善就問道:“那個小曾氏的一雙兒女怎麽樣了?”

魏琪噗嗤一聲笑道:“那叫方玲的女孩子不過八~九歲吧,小小年紀也不知跟誰學的一肚子彎彎繞。跟她身邊侍候的丫頭說他們姐弟倆才是會昌伯府的正經嫡枝嫡脈,等他們長大了這爵位還是要由她弟弟方瓏來繼承。這話傳到我的耳朵裏,我還特地到她面前教她,說他們姐弟倆的親爹方知節是伯府的嫡支不假,可他們的娘不是方知節明媒正娶的妻,甚至連妾室都算不上,他們姐弟的身份又何來的嫡枝嫡脈?”

“被我狠打回了臉,那小姑娘老實多了。那小曾氏開始還偷摸上門看了幾回,我睜只眼閉只眼也沒當回事。忽然有一天想起這女人好久沒見了,一打聽才知道這女的竟然重新嫁人了,給一個將近五十多歲的鄉下土財主當填房。偏她還有兩分運道,年前就懷了身子聽說懷的是一個兒子,你說這都叫什麽事!”

傅百善也有些目瞪口呆,吃吃道:“當初她可是誓死不跟兩個孩子分開的……”

魏琪白了她一眼道:“原先我還打算說服我家那位,等風頭過去沒人嚼舌頭了,就把這爵位正經讓給方瓏,畢竟他是方知節的遺腹子,是方氏一族老家主的親孫子,誰曾想小曾氏轉眼就嫁了人!你想,要是日後那個土財主的兒子上門來認親,方瓏是認還是不認?就沒見過這般嘴裏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卻全然不顧兒女的親娘!”

見傅百善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魏琪沒好氣地吐了幾片瓜子皮恨道:“可見這些娼門出身的女子說話當放屁,見著一個好的就上趕著往上貼,只有你相信她的鬼話。也不好生想想,以我裴師哥當年那副在尋常女人面前孤拐清高目下無塵的德性,若非事出有因只怕連眼梢都不會甩小崔氏一眼。偏你醋性大氣性更大,連多問一句都不肯就遠走海上,害得他從馬上跌下來摔得半死!”

門外幾個大丫頭低頭忍笑,傅百善臉面漲得通紅簡直怕了她這張刀子嘴,連連告饒道:“是,都是我的錯,每隔幾日你就要把舊事拖出來鞭述我一回,我是不該小心眼不該使小性子行了吧!”

門外裴青恰巧掀簾而入,他將將只聽了個末尾便笑問道:“誰不該小心眼不該使小性子?”

傅百善和魏琪相視一眼,終於撐不住一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