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禍事(第2/2頁)

劉肅一驚,忙收斂心神微微一躬身神態自然地答道:“老臣失禮了,許久未見齊王殿下,竟然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就是不知哪家的閨秀能得中殿下的青眼?”

皇帝含笑罵道:“什麽翩翩少年郎,不知用了多少金貴藥材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前些日子看他仿佛健朗了一些,特特請了京衛司指揮使裴青的夫人傅鄉君進宮教習騎射。結果堂堂男兒連一副一石的弓都拉不開,把他那位女師傅驚得嘴都合不攏!”

齊王不由大羞,臉面紅得如同赤水,站起來嚷嚷道:“父皇怎麽盡揭孩兒的老底,傅鄉君不是說過孩兒因自小體弱手上無力,一步步地慢慢修習總有一天能拉三石弓的。況且像她那樣厲害的女子也實在太少了,拉個五石弓跟玩似地,聽說她夫婿裴指揮使都不是其對手呢!”

這話裏分明還透著幾分孩子氣,場中眾人頓時就笑開了。皇帝指著齊王也笑得不行,“你這話背後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讓裴青知道你揭了他的老底讓他臉面掃地,只怕又要好幾日不讓他夫人進宮來教你了!”

水榭裏頓時又傳出轟然大笑,只是有幾個是真心有幾個假意就沒人知曉了。

離水榭遠遠的敞廳裏,一眾大小官吏觥籌交錯喝得正熱鬧。劉知遠作為今日的主家好不容易甩開幾個敬酒的人,將已經喝得半醉的崔文璟拉到一邊低聲問道:“表哥,你真的要把文櫻表姐接回彰德嗎?她在京裏住得好好的,陡然回去只怕不會習慣的!”

崔文璟作為彰德崔家的嫡子,有的是人前來逢迎巴結,他又好杯中酒一不留神就多飲了幾杯。聽到表弟的詰問,他張開半醉的眼睛定定地盯了一會忽地笑道:“這女人的心海底針,你永遠都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麽。你……若是真的有什麽想法要趁早,要不然一切都是惘然!”

劉知遠臉上是被人窺破心思的澀然,正想描補一二就聽崔文璟低低恨聲道:“這一個兩個的都想嫁入皇家,皇家時那麽好嫁的嗎?一個不當心一輩子就搭進去了。文櫻妹妹是這樣,文瑄妹妹也是這樣,當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

劉知遠剛剛鼓起的勇氣還來不及宣之於口,就立刻悄無聲息地湮滅了。

是的,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文櫻表姐心儀的是秦王。不管他書讀得再好,不管他在春闈裏取得了多好的名次,文櫻表姐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個天一樣的男人。不管那人娶沒娶妻納沒納妾,身邊有無紅顏知己,就那樣癡心且無望地等下去,為的只是盼那人的偶爾一顧。

崔文璟感同身受地拍拍表弟的肩膀,幹巴巴地安慰道:“祖母不會讓她們胡來的,也許那邊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要不然這麽多年都沒有個正經的說頭,完全是他們一廂情願。等這幾個女人撞破了腦袋,就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他們想當然的就好了。”

劉知遠有些黯然,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低低道:“表兄已經醉了,我扶你過去到客房休息一會可好?我娘在湖上安排了紅寥班的焰火,等會我過來叫你起來看看。”崔文璟酒水已經上頭,聞言哼哼了兩聲算是答應了。

在女賓席上的趙雪聽到貼身丫頭的稟告心裏一陣驚喜,低聲問道:“你可看清了,真真是小劉探花往那邊的園子去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跟?他還好似喝醉了一般?這難道是老天爺都在幫我,要助我完成心願?”

貼身丫頭神色有一絲慌亂,連頭都不敢擡喏喏道:“真真看清了,小劉探花是一個人,喝得連路都走不直。大家都忙著喝酒吃菜,也沒人看見他悄悄地下了席。不過他喝醉的樣子真好看,就像天上的金童一般唇紅齒白的,奴婢再沒有看見過比他還生得好的郎君!”

趙雪眼中放光再無疑慮,下定決心擡頭道:“我先過去,等半刻鐘之後你就當眾稟明崔夫人,設法把她引來。最好不過再帶幾個夫人小姐,我豁出這張臉面也要他們劉家給我一個說法。不能迎娶我為小劉探花的正妻,我就一頭碰死在他們劉家大門口的石獅子上!”

貼身丫頭躬身應是,望著她一襲柳色新衫子並月白挑線裙幾乎是雀躍地閃入小徑當中,幾個回合便不見了身影。

一陣夜風秫秫吹過,良久才聽丫頭低低喃道:“小姐你別怨我,實在是人家給的銀子太過豐厚,不但幫我弟弟贖回良籍還答應給一片像樣的田宅。你要怨的話只怨你的心太大,還有個只會給你招惹禍事的兄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