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 雷霆(第2/3頁)

傅百善勃然大怒大怒,上前又是幾記響亮的巴掌,“所以你就活活燒死了你的大丫頭徐紫蘇好李代桃僵,所以你就派人襲擊我們,讓我身邊的嬤嬤死於非命,害得蓮霧至今都沒有親生骨肉!”

徐玉芝看她眼角發紅雙目含悲的樣子終於哈哈大笑,切齒道:“不錯,我只恨死的不是你,傷的不是你。不過是兩個卑微仆婦傷亡,又有什麽大不了的,還值得我去給她們填命?不過若是你死了,我一定在菩薩面前細細地為你超度,讓你永墜畜牲道!”

傅百善微昂了頭反倒平靜下來,終於明白這世上有種人自私狹隘,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有錯。即便有錯也是別人錯在先,或者別人的錯處更大一些,這理由冠冕堂皇卻又如此滑稽可笑。

她斜睨了地上的女人一眼,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我堂姐傅蘭香懸梁自盡,其中必然少不了你在背後煽風點火推波助瀾吧?要不然她那樣一個要面子的人,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個慘烈的死法,更何況她肚子裏還有了兩個月的孩兒!”

徐玉芝想起青州小院門梁上那道淒慘流血的大紅身影,不禁稍稍瑟縮了一下。卻依舊強嘴道:“她搶了我自小相宜的表哥,還與他做了一年多的正頭夫妻,那個位置本來是我的!我讓表哥休了她又有什麽錯,是她自個心胸狹窄要死要活,又與我有何相幹?”

前院依舊歌舞聲聲脂粉香濃,九月秋風清爽帶來一陣陣的酒氣花香,似乎沒有人查察到後院的動靜。

夜來風漸重,傅百善轉頭吩咐奶娘將已經熟睡的女兒抱回屋裏。看著一眾人走遠了眼底才露出不加掩飾的戾氣,緩緩笑道:“照你這麽光棍的說法,你丈夫你兒子死了關我何事,他們原本就上了閻王爺的生死簿。如今卻又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勞你費這麽大勁來挾持我女兒,真真是可笑至極!”

徐玉芝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的殺意,不禁捂著傷口退縮了一下,咽了口水強硬道:“若非你唆使你丈夫逼得常柏走投無路,他怎會跟我撕破臉徹底攤牌?你不敢殺我的,只要我一叫喊滿院子都是地位尊貴的客人,那時候你這個皇帝親封的四品鄉君只怕也就做到頭了!”

傅百善閑閑走至她面前腳尖只略略一翻,徐玉芝就覺一股大力使來,身子不聽使喚一般“撲通”一聲落入一片人高的小塘當中。那小塘只有幾丈寬,邊沿卻滑不溜手長滿水草,徐玉芝連嗆了幾口汙濁的水,別說喊叫連說話都困難。她剛一冒出頭,就有重逾泰山的大力壓制著。

傅百善胸中湧動無數怨恨,將腳死死抵在那女人的頭頂上。

她想起小五輾轉病榻多年都未痊愈,那樣活潑好動的少年余生裏都只能象個形將就木的老人一樣安靜平和。想起顧嬤嬤臨終前的殷殷相囑和未盡的遺憾,想起蓮霧傷了身子這麽多年都未能生得一兒半女,想起堂姐傅蘭香一根白綾含恨了斷余生,想起女兒被挾持時的恐慌和無措,樁樁件件都拜眼前女人所賜!

良久之後,傅百善矮下身子與塘中狼狽不堪的女人對視,“我跟你講道理,你跟我胡攪蠻纏。那我就只有不跟你講道理,看你能不能乖覺一點?老實告訴你,今天我拚著這個鄉君的頭銜不要,出手取了你這個惡毒女人的性命也是劃算的。只是今日是我女兒的好日子不想臟了手,所以你就在這裏頭好好地呆著反省吧!明日起來你若是還有氣,就算你命大!”

徐玉芝連連攀爬卻滑不丟手,嗓子也不知被做了什麽手腳竟然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傷口遇著水後又開始小股小股地流血,她氣得大力拍打著水面,心裏卻明白,真的不消傅百善動手,至多一兩個時辰自已就會因失血過多致死!

前院裏,有仆役伏在裴青的耳邊輕語了幾句。雙目微醺的裴青立時變色,眼底是暴雨將至前的雷霆。好在周圍的人多已是半醉,他強抑了怒氣一派和煦地告了罪,至無人處時才大步流星般疾走了起來。

小小的廂房裏,地上齊齊跪了兩人,正是小妞妞身邊服侍的兩個婆子。

裴青大馬金刀坐下,又驚又怒地低聲呵斥道:“現如今錦衣衛裏就只剩這般貨色了嗎?我把女兒交給你們衛護,你們不但讓徐玉芝近了身,還讓她挾持了我女兒。若非我夫人見機快,你們是不是準備先擇個吉日看個良辰了再出手?”

地上跪著的婆子臉面脹得痛紅,低低辯解道:“那個徐玉芝絲毫不懂武功,看起來就是個文弱至極的婦人,我倆一時就大意了。誰也沒想到她像個棒槌一樣說搶就搶,我們正想動手時鄉君就趕過來了。大人吩咐過我們不要輕易敗露身份,就只好……”

裴青陣陣驚怕,靠在紅木官帽椅子上好半天後翻騰的心緒才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