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添妝(第2/2頁)

宋知春再沒想到李氏竟然考慮得色色周全,捧著螺鈿黑漆木盒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氏送了這樣大一注財出去,仿佛卸下千斤重擔人都輕快起來。端著粉彩茶盞愜意地抿了一口茶笑道:“歷年積攢下來幾個孩子大致都是均等的,別看那些王公子弟面上過得豪奢,其實還沒有咱們的身家厚實。珍哥,表姨這是借花獻佛,拿你娘的銀錢給你添妝,你心頭可別罵表姨小氣哈!”

傅百善笑嘻嘻地坐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著兩位長輩鬥嘴,沒想到今日碰到的這位表姨竟比母親還爽利,聽了這句話忙道:“這樣還算小氣的話,我只恨我娘沒給我多找幾個這樣的!”

李氏哈哈大笑,“可見你比你娘懂事,給了就受著,幹嘛肚皮兒裏還有許多話掖著,你娘是越活越轉去了。好孩子,表姨跟前沒閨女,兩個小子也跟著他爹到邊關去了。日後你要是往京裏來,可千萬過來看我。”

傅百善忙點頭應了。

李氏正在興頭上,讓店家喚了萬福樓的席面過來,歡喜得吃起酒來。宋知春少不得討教些嫁女娶婦的規矩。李氏作為壽寧侯府的當家主母,兒媳都娶了兩個了,侄女湉姐也是她親手送出門的,對於這些自然是駕輕就熟,其間種種自有一番心得,在桌子上一一細述。

傅百善忙著給長輩端茶送水,末了忽然想起一事不解,就將今日出宮時皇後娘娘身邊的那位阿鸞姑姑的話學了出來,問道:“她說我是皇帝親封的品階,這宮裏沒人受得起我一拜。宮裏那麽多娘娘,怎麽如此說呢?我娘雖然覺得不妥,但那是皇後身邊的人,就不好多說什麽了!”

李氏聞言皺眉道:“阿鸞是皇後娘娘身邊最得用的宮人,她向來行事妥帖穩當,不是這般說話輕狂的人,只怕其中另有深意!”

宋知春膽子雖大,但是宮中貴婦們的這些彎彎繞的確是不大懂。低聲含蓄解釋道:“秦王和他母親劉惠妃那起子人,我們家是避之不急一點不想招惹。這回蒙皇帝開恩賜下婚事,我是恨不得立馬將這丫頭嫁了,就怕再生枝節。阿鸞姑姑如此說,只怕日後這娘倆更要恨我家不給他們顏面了!”

李氏挾了一筷熗春筍後看了一眼傅百善,見她眼底裏有不加掩飾的緊張,微微一笑道:“好孩子,莫聽你娘的急躁話,秦王的事情我也聽說一二,根本不能怪你。這位皇子生來便是天之驕子,這些年越發養成些上不了台面的德行。看似大度實則寡恩,與其說是他看中了你,不若說是你的屢次拒絕引起了他的興趣。這人就是賤骨頭,越是得不到越是掛記,這跟你成不成親根本就沒有幹系!”

宋知春聽了臉色大變,忙拉了女兒護在懷裏,恨聲道:“敢情還沒完沒了,把我惹毛了我就幹脆一刀……”

李氏聽到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語,眉毛都沒有抖動一下,不屑道:“哪裏就至於此,秦王上面還有皇帝,下面還有百官朝臣,他若是敢做有悖人臣之事,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得淹死他。只要珍哥和她的夫婿情比金堅,秦王即便是奪得天下至尊之位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聽得這般條理清楚的分析,宋知春母女終於如同吃下定心丸,任是誰都不願意頭上時刻懸著一把刀。

李氏緩緩道:“你莫小看皇後娘娘,宮中誰都知曉劉惠妃得寵,可這麽多年過去皇後娘娘依舊穩穩當當地坐著,劉惠妃在她手裏也沒多討得半點好。張皇後不顯山不露水,看似明哲保身朝堂的事半點不沾。她膝下的四皇子從小身子羸弱,按說爭儲無望,可任誰也不敢小覷這娘倆。”

想了一會兒李氏道:“皇後娘娘的用意我大概猜得到一二,她只怕也是一片好意,想是你們已經得罪秦王,幹脆旗幟鮮明地將你們納入其陣營,日後秦王或劉惠妃想做些什麽手腳,也要先考量一二!”

宋知春點頭,“如此就說得通了,皇後娘娘對珍哥倒是一片厚愛。”話雖如此,她還是禁不住擔心,皇家人向來翻臉無情,張皇後此舉看似好心,可對珍哥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