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詔令(第2/2頁)

傅滿倉知曉自己媳婦愛女心切竟然先亂了陣腳,不由呵斥道:“哪裏就到了那般境地?我已經吩咐陳溪騎了快馬到青州衛裴青那裏,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於他,看他那裏想得出來什麽法子?他畢竟是官場上的人,肯定比我們亂成一團蒼蠅的好!”

他摳了摳將將長成的頭發道:“再有這個文書上的時日緊,趕緊收拾些東西出來,只帶些貴重輕便的,我們倆個陪著珍哥一同進京。趁著離冬至尚早,到京裏找壽寧侯府的鄭瑞或是別的相熟之人,看看有沒有回轉的余地?“

宋知春眼前一亮,看了女兒一眼道:“那鄭瑞被珍哥喊了這麽多年的舅舅,眼下應該出大力氣幫忙才對!”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要不是事出緊急迫在眉睫,他們怕是一輩子都不願意自家女兒跟壽寧侯府拉扯上關系,就怕離得不能再遠。這麽多年下來,說是自私也好說是涼薄也好,珍哥已經是兩口子的心頭肉骨中血,委實不願意讓珍哥再和鄭家人相認!

傅家二房的閨女上了宮中采選的名冊,這個消息立時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向左鄰右舍。

傅家大老爺已經接到到了調令,正準備收拾行囊到江南道出任六品漕運史。聽到這個消息後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半天後,才低喃道:“胳膊怎麽擰得過大腿,二弟你真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如此光宗耀祖的事情,你怎麽就擰巴著想不開呢?”

常柏辭別了徐玉芝之後,興沖沖地回到常家寓居的住所時,就看到父母和傅蘭香坐在一處言笑晏晏。常知縣臉上還有幾分病容,卻滿臉笑意道:“怎麽這會才回來,吃飯沒有?沒吃的話叫你媳婦給你張羅一點吃食!”

傅蘭香連忙站了起來道:“灶上還溫著蓮米烏雞湯,你要不要喝上一碗,我這就給你端上來!”

常知縣前些日子到京中想謀求無端被解職的緣由,不想奔走了一圈後卻無功而返,任是誰聽到這背後有登州府守備太監徐琨的手筆,都會噤若寒蟬不敢多言,常知縣憂急之下這病痛就總也好不了。

杜夫人無法,只得搬出縣衙先在青州府夾腳巷子另外賃了一所宅子,作為一家人的暫居之地。聽到傅蘭香的話語,她一臉慈愛地嗔怪道:“哪裏需要你親自去端,底下這麽多的丫頭婆子,你只管好好坐著就是了!”

常柏心下便有些怪異,不禁擡頭多打量了兩眼。

自傅蘭香進門後,杜夫人是一萬個看不起這個兒媳,雖不至於磋磨她,卻難得有好臉色,現在這般又是為了何事?他揣著疑懷慢慢地啜飲著手裏的溫茶,想到今日碰到徐玉芝的喜事還是等夜深無人時,再跟老父老母稟報吧!

常柏心裏有事,就沒有聽清常知縣的話語,等一家人都好奇地望著他時,才反應過來驚問道:“傅家二房的姑娘上了宮中采選名冊?”

傅蘭香心頭雖有些拈酸吃醋,此時卻與榮共焉地滿臉笑意,“是呢,宮中來傳詔令的宦官一走,滿青州城的人都鬧騰起來了,都說我們傅家興許要出一位娘娘了!我祖母還說,前些日子她做夢,夢到我傅家祖宅上有鳳鳥鳴叫,不想這才幾日就出了這等大喜事!”

常柏一愣神道:“你堂妹不是才跟那個青州衛的什麽千戶定下親事嗎?怎麽可以上采選名冊?要是讓貴人們知道她身上有婚約,那可是不得了的大罪!”

常知縣當初作為秦王的信使曾經到傅家去傳過話,自然知道秦王對傅百善志在必得的心思。

就是因為這層顧慮,他才喬張做致費盡周折為長子匆匆定下傅家大房的親事,想因此坐實兒子和秦王的連襟關系。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傅百善孤拐性子發了,非要到海上去尋父。他還一度以為這件事就此黃了,還常常為此嗟嘆不已。

誰曾想峰回路轉,秦王依舊青睞這位姑娘。只要知道這其中彎彎繞的人,一眼就看得出秦王在這件事當中的手筆。只要這位姑娘老老實實地進京,那邊略略一使點手段,將人順順當當地擡進秦~王府,還不是貴人們一句話的事!

聽聞兒子發出驚詫,常知縣不悅道:“不過是個小小的千戶,回頭讓傅二老爺把婚事一退,又有誰有膽子亂發雜音!這位姑娘日後貴不可言,她的前程還遠大著呢,可不能讓些不相幹的人耽誤了。”

常知縣想了一下,又細細叮囑道:“明日一早,你趕緊陪著你媳婦回趟娘家,讓親家老爺好生去勸勸。就說這是朝廷的詔令,可不能由著姑娘的性子來,當心給傅氏一族的人惹禍!”

常柏心頭一陣冰涼。

他就是以為傅百善和秦王的幹系早就斷了,這才有膽子在徐玉芝面前許下承諾,說一有機會就將傅蘭香休棄,兩人就可以重新比翼雙飛了,到時候父親的起復還不是玉芝義父的一句話!又哪裏知道秦王的心思竟然如此之深,竟然想出宮中采選的主意,這下只怕傅百善是插翅難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