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蹤跡(第2/2頁)

日本國火山和溫泉居多,大概就是因為這樣,許多地區都發現了金山或者銀山,如武田家有甲州的黑川、中山兩座金山,今川家有安倍梅的島金山,北條家有伊豆的金山,上杉家有佐渡的鶴子銀山。這些礦山裏的工人大多是奴隸、戰俘,還有少數從其他小國被擄來的土著。

傅百善遠遠地和偽裝成燈籠鋪子老馬的裴青交換了一個眼色。

這兩個多月以來,他們借著陪曾閔秀參拜佛寺,遊走了大半個九州,數個有名的礦山也找機會進去尋訪了一番,可是卻處處踏空。這些地方大多由各處領主派重兵看管,若非有懷良親王的銘牌和手下的親信,外人休想接近一步。

在徐直的眼皮底下,裴青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每每借口要驗看鍛造精鋼的石礦,常常親自下到礦井裏探看。隨行的通譯是懷良親王的親信,看多了這些所謂的兵器大師為了煉出一把絕世名器便不顧一切的狂熱之態,往往大開方便之門,所以這些礦山裴傅二人才有機會無一遺漏地查看過去。讓人失望的是這般細細篩查之下,竟然沒有發現一點傅滿倉一眾人等的蹤跡。

寺裏的僧人準備了齋飯,因為它不使用魚貝類和肉類,是只用豆制品、蔬菜和海苔等植物性食品做成的菜肴,所以被稱為精進料理。精進二字,是從梵文當中引申而來,意思存善遠惡。僧人們認為做菜的最佳境界是由無生有,所以更需要制作功夫和獨特的創意,一切都是從心出發,這和禪心是一脈相同的。

今日的午餐是麥飯、油豆腐、裙帶菜大醬湯、生蔬菜和加了一點鹽的鹹蘿蔔。

徐直連吃了兩個月的粗茶淡飯,實在是嘴裏淡得出鳥來,用竹筷扒拉著碗裏的飯粒,煩悶得幾乎要罵人。曾閔秀捂著嘴偷笑,卻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故意將那散發著怪味的納豆趕到了徐直的碗裏。

徐驕坐在廊下邊刨米飯邊捶著酸軟的腿腳,小聲地嘟囔道:“也不知道老馬到底要什麽樣的礦石,這都走了多少座山了,總找不到合乎心意的。別等咱們要回航了他都還沒尋到,咱們那些火器不是抓瞎了嗎?”

徐直聞言漫不經心地揚眉道:“這些人都有些瘋魔性子,傳說他們日本國有位大師為鍛造一把名刃,費盡心血整整耗時十年才成器。你這才跟著走了兩個月,算得了什麽?老馬一個半殘之人都沒有多說什麽,偏你這般多話!”

徐驕挪了挪身子,不敢多言。傅百善見狀放下碗筷低聲道:“等會我陪老馬出去吧,反正我也想到那些礦坑裏看看,到現在為止已經找了十七個地方,連一點有用的線索也沒有!”

徐驕不好意思地摸了腦袋細語道:“那些地方又臟又亂,你又是個……,還是不要往那些地方鉆了。頭幾回放你跟著去了,回頭我就讓義父罵了個狗血淋頭。放心,你爹的畫像我都記得準準的,每到一個地方我都親自去打聽。你也莫要心急,只要你爹還活著,就是掘地三尺咱們也能把他找出來!”

偏這回傅百善性子執拗,怎麽勸也不聽。有仆伇進來稟事,說那位通譯和老馬已經等在屋子外面了,徐直這才放下手中竹箸勉強點了頭。等人出去之後,徐直覷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嘆道:“這一路走來,珍哥和老馬倒是走得極近啊!”

徐驕正在喝湯,聞言連嗆了幾下後小心陪笑道:“珍哥性子爽直,跟誰都能說上幾句話。”

傅百善對外的身份是曾閔秀的護衛,名字喚作宋真。真與珍字同音,赤嶼島上的人就胡亂喚她“真哥”,親近的人依舊喚她“珍哥”,反正聽不出來實意,也就由他們去了。徐驕對傅百善一向持兄妹之禮,時日久了他自然知道自己這位義父原先對傅百善有些不為外人所知的遐思,所以這話怎麽聽起來有些不對味的酸意呢!

擡頭悄悄望了曾閔秀一眼,就見她依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正要稍稍放下心來,曾閔秀卻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徐驕的胸腔立刻象打鼓一樣狂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