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我點了好多菜,她說,你出手好大方啊。

喝的是XO。我想起當年和段硯喝的二鍋頭,小寬出錢讓我們去西藏,如今我有錢了,我可以喝XO了,可是,卻沒有了故人。小寬死了,段硯去了香港,再也沒有消息,我寄去給馬修的錢總是原封不動地給寄回來,寶莉仍然不知在哪裏,面前的女子,不過有一張和她一樣的臉,她抽煙酒罵臟話,每說幾句話就有一個操字,她說不相信這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她只相信錢。

女人只有有了錢,才會有一切,男人是個屁呀。蘇小染斬釘截鐵地說,她說等她有了一百萬,她就什麽也不幹了,天天玩,想和誰睡就和誰睡,絕對不再看男人的臉色。

那時她已經喝醉了,她胡說八道著,讓我給她出台費,絕對不白陪著我出來。我帶她去開了房,她似一條蛇一樣,軟軟地黏在我身上,問我有沒有避孕套。如果沒有,她有。

進了房她就倒在床上了,她喝得太多了,人事不知。我卻很清醒,趁著她睡著,我蹲在她旁邊看著她,她這時是好看的,有一種嬰兒一般的好看,卷發短短地貼在腦袋上,眼簾垂下來,眼睫毛很長。我的心跳著,伸出手去撫摸著她,多少次,我想象可以這樣撫摸到寶莉,可那只是一種想象,如今,有這樣一個女人,她睡著了,她的睡相這樣好看,不同的是,她是短發,她有一粒痣,可那眼睛多麽相似,還有那張幾乎一樣的臉。

我索性坐在地上,自己打開一瓶酒,一邊喝一邊看她。我像犯了花癡一樣,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天亮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在拉我,我睡著了,是蘇小染在抱我。

你還挺沉,她說,死沉死沉的,我抱你半天了。

我發現她把被子給我披上了,我醒了,沒有到床上去,索性她也坐在了床下,遞給我一支煙。我們一塊吸著煙,肩靠著肩,沉默了好一會寶莉說,沈丹青,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這是我第一次出台沒有男人睡我。不過,你要照付我一千塊錢,我可不做賠本的生意,我需要錢。

好,我說,我會給你錢的,但我請你坐在我身邊,千萬別和我說話,行嗎?

她終於安靜了,我們吸著煙,天一點點地亮了,煙缸裏好多煙頭了,我的嘴有點麻,我從包裏拿出兩千塊錢,然後說,你走吧,走的時候給我帶上門,我想睡一會。

她接過兩千塊錢,很幹脆地說,謝謝,我走了。

她去衛生間補了妝,然後上門就走了,臨走給了我一句,沈丹青,這單生意我賺了。

我睡了好久,打開手機,好多條短信,表哥說,公司忙死了你去了哪裏?

只有一條是蘇小染的,她發了兩個字給我:傻瓜。

我下午四點回到公司,表哥說,你和蘇小染聯系,讓她晚上吃飯,你和她說,有任務給她,兩萬塊,和一個銀行行長睡覺,我要搞點貸款,咱的資金周轉不過來了,我看中一塊地皮,必須搞下來,再搞下來,咱就是億萬富翁了,快給她打電話,她有這個魔力,我相信這個婊子。

不行,我說,表哥,你再找別人吧。

你說什麽?表哥說,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不行!不許找她!我有點近乎瘋狂地叫著,不許再找她幹這個,我不讓你再找她。

表哥摸了摸我,沒抽風吧,這才認識她幾天?不過四五天啊,愛上她了?不可能吧?她是個小姐啊,再說,你也不可能對這種女人動真感情吧?睡了她?睡了不至於要占上她吧,要包她?

我甩開表哥的手,只求他別讓蘇小染去,表哥看我這樣,臉色沉了下來,他說,真不懂事,不知道什麽是大局為重。

我不管什麽大局不大局,我不讓她再讓別人睡!

那天晚上,我去了海之戀,然後把陪著一個半大老頭跳舞的蘇小染揪出來,她驚叫著說,你要幹什麽,你這是耽誤我生意!

不幹什麽,我很嚴肅地說,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我負責你全部開銷,可是,你不要再陪任何別的男人,你不是喜歡錢嗎,我給你錢,我給你我所有的錢,行嗎?

蘇小染呆呆地看了我半天,然後還是那兩個字:傻瓜。

表哥說我瘋了。他介紹了好多女孩子給我,良家女子,在南京很有社會背景,可以幫助我們公司,也正好可以幫助我的事業。可是,我說,表哥,別費勁了,我只要她。

表哥也罵我傻,他給我的結論是:爛泥扶不上墻。

女人可以玩,但和這種女人結婚怎麽可能?這太可怕了,以我的條件,找什麽樣的女孩子沒有?

可我一意孤行。我對表哥說,我不是包蘇小染,我要和她結婚,我不要再讓她陪任何男人睡覺,我要她只跟著我。

表哥反對著,他罵我笨罵我傻,最後,他終於說,我他媽早把她睡了,這樣的女人,你怎麽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