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2/3頁)

他齉著鼻子說:“因為自從方丈洲外遇見你,我就一直出師不利。你是黴運的開始,也是我幸福的終結者。”

崖兒捺著嘴角:“一派胡言。我來告訴你,到底是為什麽。因為你以前只能引誘不諳世事的小狐狸,現在你胃口太大,妄圖勾引人。你才三百年道行而已,騙騙普通姑娘就罷了,你不該在波月樓裏賣弄你的媚術,論手段,蘇畫是你爺爺。”

胡不言簡直驚呆了,“三百年,說得輕飄飄,你們凡人只能活區區幾十年。”

崖兒說:“賬不能這麽算,人生下來就是人,你們狐狸修成人形,還得花幾百年呢。”

這麽一說,又勾起了胡不言不堪回首的往事。想當初他最後一關總沖不過,沒計奈何上蓬山做了雜役。你知道人的身體狐狸的腦袋,穿著褒衣,扛著掃帚,這種生活有多難熬嗎?蓬山四季如春,因此中午的時候就比較熱。沒毛的身體很涼快,有毛的腦袋對比之下恍如塞進了火爐,沒有過半獸經歷的人,永遠無法體會這種痛。

“所以我覺得自己不能這麽荒唐下去了,我應該找個地方繼續清修,老板你說呢?”

崖兒哼笑,“我是個自私的人,你現在正為我效力,難道我會支持你回去清修,讓我無狐可騎?”

胡不言噯了聲,“果然啊,我還是欣賞你這種不加掩飾的人渣本性,直爽,不帶拐彎……”

可是背上的人卻揪住了他的右耳,像拉韁控馬一樣,“拐彎!拐彎!”

他被一拽,立刻集中了精神,原來不知何時已經出了蒼梧城。前面兩山對起,中間有個寬約三丈的縫隙,被人見縫插針地造了一座樓,不細看,以為那就是山體。

宏偉、壯觀,這嶽海潮簡直是個建築奇才!胡不言放矮了身子,小聲道:“二十多年掌門不是白做的,有權之後就可以煉蠱造樓了,壞人的人生也是一步一個腳印。”

崖兒沒理會他的插科打諢,只是眯著眼看那山體,巖壁上鑿出了參差的洞,每個洞裏都燃著藍色的火,大概因為猾要成形時,不能接觸太高的熱量,所以照明一應只用冷翠燭。所謂的冷翠燭,是研磨人骨,再混進屍油和蠟油制成的,燃燒起來如同磷火,只見其光,觸之不溫。崖兒開始考慮,一旦這位掌門的所作所為大白於天下,不知所謂的名門正派還能不能繼續標榜。

蘇畫從馬車裏下來時,嶽海潮已經站在了臨空的浮橋上。果真是出了名的謹小慎微,他始終同外人保持一定距離,只是拱手相引,“樓主請隨我來。”

蘇畫搖著扇子,蓮步姍姍,也不說話,同魑魅魍魎交換了眼色。反正他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了嶽海潮。至於和樓主有關的“戲法”,不是他們應當考慮的,重不重要,樓主自會判斷。

然而這山間的樓,走進去就像進了一個魔窟,實在深不可測。蘇畫站住了腳,凝眉道:“嶽掌門,你領我來這裏,別不是有什麽後招吧!你我不相熟,我憑什麽相信你?”

嶽海潮回身望,藍光下的臉陰森如同鬼魅,“不知樓主有沒有聽說過長淵開山掌門?”

蘇畫楞了下,“嶽南星?”

他說是,“嶽刃余的父親,曾經的東夷三秀之首。”

提起這個名字,蘇畫心頭便咯噔一下。難怪他說和崖兒有關,恐怕他是在賭,波月樓主就是嶽刃余和柳絳年的女兒。不管是與不是,波月樓聲名狼藉,鏟除波月樓主本來就是替天行道,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要是嶽南星真的在他手上,那事情就大不妙了。父母雙亡後,如果祖父還活著,便是僅剩的親人,誰能夠置之不理?蘇畫只得穩住嶽海潮,先盡可能地驗證真實性。

“嶽掌門真是愛開玩笑,嶽南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當時整個江湖都為之震動,我可記得一清二楚。”

嶽海潮哂笑,“樓主記錯了,長淵雖對外公布了嶽南星的死訊,也發了喪,可是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屍體。死不見屍,樓主行走江湖多年,難道不懷疑真偽麽?我以為樓主對嶽南星的現狀會感興趣,看來是我料錯了。也是,樓主從未見過他,他的死活和樓主又有什麽相幹呢。”

所以他才有恃無恐地登門吧,倘或沒有嶽南星在手,憑他武林中排不上號的身手,怎麽敢和波月樓打擂台!

蘇畫沉默了下,魑魅和魍魎的劍柄都向前直指,看來他們是準備一戰了。她舒了口氣,“也罷,既然都到了這裏,那就去看一眼吧!只是嶽掌門別叫我失望才好,如果只是一具屍首,那我可是要生氣的。”

他們在跳動的磷火裏繼續前行,身後五十步,是一茬接一茬被割了喉的守衛。

崖兒臉色發青,如果嶽海潮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半夜每每傳出的淒厲嚎叫,也許就找到了出處。手裏的雙劍在顫抖,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穿梭在縱橫的房梁上,總覺心神不寧,幾次三番險些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