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整個冀州之地,占據著半個中原的腹地,土地為白壤,地勢大部分以平原居多,農民多以種植小麥為主糧,是整個帝國渭水以北除充州以外人口最為密集的大洲。

羌人這次入侵,以北往南,占據了涼州,冀州,充州三洲,所有軍事上的布防也呈現由北往南的長線布控。

充州布防最重,其次是冀州,最後最薄弱的反而是他們的來路涼州。從羌人的布防上來看,他們這次明顯是不打算像以往一樣搶完就走,而是打算要與中原的朝廷形成隔江分庭抗禮之勢。

霍時英帶著她的三千人馬,在冀州悄然登陸,然後大搖大擺的過鄉穿鎮,逐漸往內地深入,羌人布防在冀州主力兵馬,以冀州的州府潁昌府為中心,南邊有漁陽城,西邊有梓州城,呈三角形互相支援之勢。

一路上霍時英他們碰到過幾股搶村掠鎮的小股騎兵,少則十幾上百人,多則三四百人,,打了幾次遭遇戰,敵寡我眾的情況下,不用說她手下那一幫匪兵皆是完勝,霍時英對她手下的這幫人基本沒有軍紀,他們可以隨便殺人,隨便搶劫,甚至最開始的小遭遇戰中也不要求他們講戰術戰法,見到羌人就可以隨便虐殺,她對他們唯一的軍紀就是刀口不能向著自己人,羌人你可以隨便搶隨便殺,對自己的百姓舉起屠刀,沒有緣由,不容辯解,不管你多麽悍勇,下場都只有一個當場陣前斬首。

曾經有當過山匪的一個小隊,在一個村莊的遭遇戰中,殺完了羌人,殺得興奮以為自己還是當土匪的時候,舉刀向老百姓殺了過去,霍時英什麽話也沒說,當場拖出那一個小隊二十余人就地綁了推到陣前,二十個刀斧手手起刀落,當場砍了他們的頭。暗紅的血漿噴了一地,過後霍時英也什麽都不說,立刻整隊開拔,連屍體也不給他們收,從那以後這個隊伍就收斂了很多。

就這樣走了幾日,一幫原來還面帶菜色,渾渾噩噩的人,如開鞘飲血過後的利刃般,很快就煉出了一股肅殺之氣,他們這支隊伍沒有旗幟,沒有統一的軍服,幾日以後大部分人都穿上了從羌人身上撥下來的軍服,褲子,皮革護胸,還有他們的彎刀,他們長了一張中原人的臉穿的卻是羌人的軍服,不倫不類的,也沒有打出任何口號,羌人將領得到情報以後,一開始都以為他們是哪裏流竄來的土匪,沒把他們和正規軍隊聯想到一起去。

十二月初,邙山的腹地,天空陰沉,北風幹裂,一條長長的騎兵隊伍穿過廣袤的平原,前後以五十裏為間距,每隔半個時辰就有斥候飛馬來報周邊的地勢軍情。

隊伍的正前方,一匹戰馬飛馳而來,馬上的斥候不等馬匹停穩就以極熟練的姿勢從馬背上翻滾而下,帶著沖勢往前沖了兩步,單膝跪倒在隊伍正前方領隊的人馬前,斥候小兵聲音裏帶著幹澀的喘息:“稟將軍,前方二十裏處有兩軍正在交戰。”

馬上的霍時英擡手示意隊伍停下,垂眼望著地上的斥候問道:“看清旗號了嗎?是什麽人在交戰?有多少人?”

“回將軍,有一方是羌人,全部是騎兵大概有三四千人馬的樣子,另外一方我看打出來的旗號是冀州軍的魏字大旗,也約有四五千人的樣子。”

霍時英轉頭與馮崢對視一眼,馮崢道:“應該是冀州的兵馬總督魏賢庭魏大人了。”

霍時英轉頭對還在地上跪著的斥候道:“再探!”

斥候躬身領命,再次奔馬而去,這邊斥候走後霍時英回身向全軍下令:“提速,前進。”

半個時辰後,霍時英和馮崢蹬上前方高地的一個土坡,此地地處邙山的腹地,有不少高低起伏的丘陵,前方是一個戰場,方圓百裏地勢開闊,土地幹燥平整,對軍的兩方,一方是黑呀呀的羌族騎兵,一方是漢族的正規軍,軍中一杆大旗上飄揚著一個大大的魏字。

空曠的土地上,場面極為震撼人,漢軍這方是一個巨大的品字陣型,大約是由五千人組成的一個巨型方陣,陣內套陣,人員密集,看那樣子應該是三個方陣各有一將領領兵,前面左右兩個方陣,後面一個大陣贅後,陣中令旗飛揚,巨型盾和長矛依次列於陣前,巨盾後面潛伏著成排的刀斧手,方陣中穿梭著大量的弓箭手。

霍時英他們趕到的時候,羌人已經發起了沖鋒,戰場上的轟鳴聲巨大,戰馬奔騰的馬蹄聲淹沒了戰場上的戰鼓聲,霍時英激動的從脊梁出竄上一陣寒意,她預見到自己很可能要觀看到一場傳統的步兵與騎兵經典的對抗之戰。

大地在顫抖,方陣內的令旗不停傳喚著射擊的指令,令旗在狂風中翻滾,陣內幾千弓箭手同時張弓發箭,天空暗淡下來,箭若飛蝗, 如雨注,羌人的騎兵飛奔而去,他們在馬上盾起,箭至,隨著沉悶的箭鏃入體的聲音,戰馬慘嘶,羌兵悲號,人畜接二連三的中箭撲到,無數只起落有秩的馬蹄頓時把他們踐踏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