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今夏!”楊嶽折返回來,架開東洋刀,攙扶起今夏,心中焦灼不已。

由於暗器上淬毒的緣故,今夏感覺到四肢正在慢慢麻木,對方那麽多人,眼下她又受了傷,要與楊嶽脫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楊嶽來不及考慮太多,將今夏負到背上,側身躲開一柄砍過來的刀,踢翻兩人,就預備砍殺出去。

“大楊,把我放下,趕緊去報信。”今夏朝他急道,“你背著我,咱們倆的命都得撂在這裏。”

楊嶽似完全沒聽見,刀緊緊握在手中,只聽得“當、當”兩聲,單刀擊飛兩枚暗器。

東瀛浪人臉上的傷還滴著血,手持長刀,沖楊嶽直接劈下——刀鋒堪堪觸上的一瞬,不知從何處飛來數柄長竹竿,砰砰砰砰,接連擊倒數人,連東瀛浪人也不例外。

楊嶽還來不及轉頭去看,便有一輛馬車馳到身側,一人喚道:“快上來!”

當下形勢由不得他多想,楊嶽負著今夏躍上馬車,聽今夏驚喜交加地喚了一聲:“叔!你怎麽在這裏?”

丐叔顧不得和他們多說,雙手把持著韁繩,只道:“坐穩了!”

他手中攥著數枚石子,激射向試圖攔截馬車的人,眨眼功夫,馬車沖出包圍。

幾名東洋人剛要往車上射暗器,卻被小頭目匆匆攔下,發狂大叫:“誰也不許動,我婆娘和孩子在馬車上!”

楊嶽將今夏放下來,今夏朝沈夫人艱難一笑道:“姨,真好,又見著你了。”旁邊還有一位緊緊摟抱著孩子的農婦,孩子白白胖胖,甚是可愛。

“你何時又認了個姨?”楊嶽奇道。

“你別管,趕緊給我姨問個安。”今夏臉色蒼白地笑道。

楊嶽拱手道:“多謝兩位相救。”

沈夫人微微一笑,先查看今夏腿上的傷,手法輕巧地把兩枚袖裏劍拔了出來,接著取了藥丸,內服的,外敷的,一一處理妥當,馬車顛簸對她而言毫無影響。

“姨,她是誰呀?”

今夏喝了點水,朝農婦努努嘴,好奇問道。

沈夫人道:“她是村子的人,昨日她孩子被蛇咬了,我正好經過此地,便留下來給孩子瞧病。今兒這麽巧,就碰上你們這档子事兒。”

後邊有馬蹄聲,楊嶽撩開些許車簾,看見正是那名小頭目滿面焦灼地追上來,奇怪的是,他的身後並無其他人,竟是孤身一人追來的。

沈夫人也看一眼,朝農婦道:“你娃他爹追來了,你放心,到城門外不遠的地方,我就把你們放下去。”

農婦點點頭,目中似有哀求之意,又不敢多言。

“這孩子命是保住了,這些藥丸你收著,每日研磨半粒覆在傷口上,直到傷口消腫為止。”沈夫人交給她一小包藥丸。

農婦千恩萬謝地收了。

今夏身上雖有傷,仍掩不住好奇心,問道:“你們村子裏頭那些男人是倭寇,你們可知曉?”

“他們是幾年前外出找營生做的,一開始他們也不說,我們也不知曉究竟是什麽營生,只曉得來錢多,後來才知曉是跟著汪老板下海。這是掉腦袋的大事,誰家也不敢對外說,都只說自家男人在外頭做販賣生意去了。”農婦低聲道。

“他們綁了夏正,你們可知曉?”

農婦搖搖頭:“夏正是誰?”

楊嶽嘆口氣道:“這些事,他們不會告訴家裏人的。”

城門已在眼前,丐叔停下馬車,後頭追來的小頭目也不敢近前,遠遠勒住韁繩,佇馬望著這邊……

“官兵很快會到,你們女人孩子,能躲還是躲一躲吧。”今夏在農婦下馬車時忍不住勸了一句。

農婦神情有點發愣,仍是點點頭,下了馬車,抱著孩子給沈夫人磕了個頭,才朝自家夫婿緩步走去。那小頭目接到了她們,扶上馬背,朝馬車這邊盯了一眼,才策馬離開。

馬車內,今夏撐了撐身子,朝楊嶽嘆道:“一個村子的男人都去當倭寇,這事兒誰想得到?咱們今兒真是掉賊窩裏去。”

楊嶽回想起來,一身冷汗:“下回你再說看一眼,我再也不信你了。”

兩人正說著,就聽見外頭有個熟悉的聲音道:“兩位前輩,不知有沒有看見今夏?”

甫一聽見這聲音,今夏就把眼一閉,頭一偏,徑直作昏睡狀。楊嶽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掀開車簾躍出去,施禮道:“陸大人,我們在這裏。”

陸繹看見車內今夏的身影一動不動,掩不住語氣中的緊張:“她怎麽了?”

沈夫人道:“腿上受了點傷,好在並未傷筋動骨。”

“你們遇上什麽事了?”陸繹看向楊嶽,語氣已有責問之意。

“我們、我們就是……”

“我親侄女都掛了彩,險些連命都送掉,你這麽兇神惡煞地還打算問罪麽!”丐叔開口就訓斥他,順手把馬車的韁繩丟給陸繹,“趕緊的,進城找個地方喝口茶給我們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