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3頁)

床上的阿銳倒是一直醒著,聽見陸繹來了,緩緩把頭轉過來,不待陸繹開口,便啞聲道:“讓其他人都出去!”

“蹬鼻子上臉啊你!”岑壽忿然。

陸繹淡淡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

岑壽不敢違背他的意思,瞪了眼阿銳,轉身出門去;今夏也退了出去,沒忘記替他們將門嚴嚴實實地關好。

聽見外間並無腳步聲徘徊,阿銳才緩緩道:

“他之所以沒有在揚州為難你,就是想放你到揚州來,讓你作胡宗憲的陪葬。”

他所說的“他”,自然是嚴世蕃,陸繹心知肚明。

“胡宗憲明明是嚴黨,他為何要他死?”

“胡宗憲是趙文華的人,他一直對趙文華非常厭惡。”

趙文華,字元質,號梅村,慈溪縣城驄馬橋南人,嘉靖八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初在國學時,嚴嵩為祭酒,他認嵩為義父,被委派為通政使。

陸繹不清楚嚴世蕃為何厭惡趙文華,也許是因為趙文華膽敢越過嚴嵩,私自送百花酒給聖上;也許是因為趙文華對嚴世蕃之母百般獻殷勤;也許就不需要任何原因,他就是對趙文華看不順眼。

“他為何認為我站到胡宗憲一邊?”陸繹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他想給胡宗憲按的罪名是私通倭寇,你只要沾上這事,就死定了。”

陸繹面沉如水。

聖上看似一心修道,但當為君王者,自然是有忌諱的事情,一則是邊將結交朝臣,例如夏言,雖身居首輔之位,說斬就斬了;還有一則便是勾結外敵,這也是碰不得的罪名,觸者滿門抄斬。

嚴世蕃這一手確實夠狠,一定有人在替他收集胡宗憲與倭寇往來的證據。陸繹深吸口氣,接著問道:“他身邊,可有與胡宗憲十分熟悉親近之人?或是與倭寇熟悉?”

“確有一個人,但我也不知曉此人究竟是何身份。”阿銳頓了頓,“在揚州時,此人混跡倭寇之中,會說東洋人,為我們所擒,可惜被他溜掉。倭寇剿滅後,我發覺此人出現在他的船上。”

“那人樣貌你可還記得?”

“若是見到應該能認出來。對了,袁姑娘也見過他,還審了他幾句。”

今夏正拖了剛回來的岑福到一旁算賬,推牌九的本錢是岑福的,說好了輸了算他的,贏了就對半分。

“你居然還贏了?”岑福把銅板一股腦倒進錢袋裏,除了本金,另外還賺了三個銅板。

將三枚銅板仔細地收到錢袋,今夏對自己的財運也很是滿意:“老天保佑,財運亨通。”

岑壽在旁嗤之以鼻:“三枚銅板?!我算是知曉什麽叫‘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

今夏剛想回嘴,就聽見陸繹開門出來,沉聲喚道:“今夏,到我房中來。”

“啊……哦……”

陸繹接著命道:“岑福,備筆墨紙硯,再讓楊嶽煮點醒酒湯送來。”

“卑職明白。”

岑壽在旁忙挺直身軀:“大公子,那我呢?”

陸繹看了他一眼:“你啊……沒你的事兒,睡覺去吧。”

岑壽頓時蔫下來,無趣地回房去。

“你和那兩個姑娘推牌九也就罷了,你是怎麽拖著淳於妹妹也和你們一塊兒?”陸繹進了房,脫了外袍,徑直拋給今夏。

“我問她會不會推牌九,她說在家時也常陪老太太消遣。”今夏被衣袍兜頭蓋住,扯下來不滿道:“大人,你能不能矜持點,別老在我面前脫衣裳?”

陸繹披上寬松的家常衣袍,舒展了下身體,下一刻,他伸臂將今夏攬入懷中,頭往她肩上一靠,溫熱氣息就在她耳邊:“換衣衫也叫不矜持呀?要不,你也在我面前換一遭,那咱們倆就算扯平了。”

今夏臉一紅,推開他怒道:“想得美!”

陸繹笑道:“好好好,這事以後再咱們細談,先說說你今晚從那兩位姑娘身上套出什麽了?”

這事還需要細談!今夏覺得自己臉皮實在比不上他厚,面色一肅,正色道:“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她們倆肯定是胡宗憲的女人。她們倆對胡家家宅的事情知曉甚多,只可惜大多數都是女人間爭風吃醋的事情……哥哥,胡都督把自己女人都送你這裏來了,對你可謂是一片深情厚意呀。”她偷眼看陸繹的神情。

陸繹神色波瀾不驚,道:“接著往下說。”

“家宅中能養這麽多女人,再加上她們日常的穿戴,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胡總督不會是什麽兩袖清風的人物,幹凈不了。對了,你爹惦記的徐渭徐文長,我也問了兩句,他可真是胡宗憲眼前的紅人呀,連那些女人都羨慕他在胡宗憲心目中的地位。”

“怎麽說?”陸繹倒了杯茶,推給她。

今夏笑道:“這其中還有個故事呢,說是有一日胡宗憲召集了手下將領在議事廳討論軍務,旁人絕不能入內。誰想這位徐文長連門都不敲就闖進去了,滴溜溜轉悠了一圈,什麽都沒說又走了。這若是換做旁人,早就拖出去打個半死,胡宗憲居然沒和他計較,壓根就不提這事兒。她們這些女人那叫又羨慕又妒恨,後來有一位最得寵的也想去試試,結果被侍衛擋在院門口,連院子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