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王方興完全未將她放在眼中,幹笑道:“笑話,我等守衛邊關,斬殺胡人,豈有拿不住毛賊的道理。你這小捕快不必說這些唬人的話,究竟有何線索倒是說說。”

“你這些箱子是黑漆樟木箱,長兩尺八,寬一尺六,高兩尺一,沒錯吧?”今夏微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王方興連同手下旗牌官一下子愣住。

“你,你見過這些箱子?”

“不過是循痕推測而已,地上這麽多蠟油的痕跡,想裝著不知道都難。”今夏接著道,“我方才說參將大人未必拿得住他們,是因為這夥賊人人數眾多,有恃無恐,十分囂張,壓根未把王方興一眾軍士放在眼中。”

“何以見得?”陸繹盯著她追問道。

今夏指指艙壁上好幾處劃痕:“墻都劃成這樣,搬箱子時的動靜可想而知,鬧這麽大動靜,只能說明這幫賊人有恃無恐。”

“你怎麽知道這些劃痕是賊人所劃,說不定是軍士們搬箱子進來時劃到的。”

今夏將手中的水晶圓片遞過去,示意他自己看,然後道:“方向不一樣,刮出來的痕跡也不同,你仔細看劃痕細微處。”

水晶圓片接在手中,尚帶著些許她的手溫,光滑潤澤,陸繹低頭看去,水晶精致小巧,中凹邊凸,隔著水晶片望去,可將物體放大數倍。劃痕細微處,木屑卷邊,方向果然與她所比劃的一樣是朝上,自然是將箱子擡起時劃到的。

楊嶽重重地咳嗽幾聲,示意今夏不可再說下去,他才方道:“雖然能看出些許線索,但此案復雜,我等只是一應小捕快,經驗尚淺,只知是一夥江洋大盜所為,人數應在四至六人之間,作案手法嫻熟,顯然是慣犯,此刻只怕已經順水而下,遠在幾裏之外,追蹤不易。”

今夏斜眼睇他,總算勉強忍住不說話。

王方興呆呆聽了半日,直至此時方才插得上口,連連點頭道:“這河道分支甚多,若賊人已經順水而下,如何追蹤得到?王某身受大將軍厚恩,如今生辰綱被劫,賊人無蹤,實在無顏回去見大將軍。”

絲毫沒有照顧王方興情緒的認知,今夏戲謔道:“王大人千萬想開些,莫做輕生之舉,否則豈不可惜了眼下這套富貴……”

“你……這是何意?”王方興猛地盯住今夏,目光中有著明顯的怒意。

“她的意思是說,王大人能在仇大將軍麾下做事,這套富貴不易,我等著實羨慕得很,羨慕得很。”楊嶽搶在今夏開口前打圓場,朝王方興拱手道:“我等不才,無法幫上忙,還請大人見諒。”言下之意便是打算告辭了。

對於他們,王方興似乎也已用盡耐心,頗不滿地打了個請便的手勢,眼見著今夏與楊嶽出了艙室,才朝陸繹幹笑道:“你瞧瞧,這些六扇門的人,要麽推脫雙目有疾,要麽就只會說得天花亂墜,半點事情也做不來。”

陸繹輕咳兩聲,也朝王方興拱手告辭道:“大人也不必過憂,待軍士醒後,也許尚有轉機也不一定。”

王方興只作愁眉苦臉狀,還禮後請旗牌官將陸繹送下了船。

復回到站船上,天蒙蒙泛著魚肚白,河面晨霧蒙蒙,寒意沁人。

“哼!小爺放他一馬,他倒當我們是吃素的!”今夏在寒氣中縮著脖子惱怒道,“不識擡舉!”

楊嶽回首望了眼王方興的站船,才朝她道:“爹爹再三交代莫要胡說,你方才說些什麽?幸好我把話兜回來,否則又是麻煩。”

“就是看不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德行,”今夏不滿道,“別的都不提,無端地攪了我的好覺,鬧得雞犬不寧,不過是為了拖這一船人為他做個見證罷了。”

楊嶽豈能不知王方興的用意,只是他們身為小小捕快,莫說翻江倒海,便是連個水花兒都濺不起來,遇著官兒,也只能忍氣吞聲裝聾作啞。

“夏爺,等您有朝一日高升首輔的時候再逞能行不行……衙門俸祿不多,好歹也是筆銀子啊。”

楊嶽戳戳她額頭。

“知道了知道了,看在銀子的份上,下次我會再忍忍。”今夏沒奈何道。

兩人回到楊程萬船艙,將王方興船上的情況向他復述。

“守生辰綱的軍士不是中迷香,而是因為喝了蒙汗藥而陷入昏迷。”楊嶽向爹爹稟報道。

今夏也不說廢話,直接道:“艙室內所有的腳印都是軍士的腳印,根本沒有外人進入過——王方興擺明是想自己吞了生辰綱,賊喊抓賊。”

楊程萬聽罷,並無詫異之色,淡淡道:“那倒未必,我瞧他那副著急的模樣,不像裝出來的。倒是他身旁的旗牌官有些問題?”

“旗牌官……”

“你們沒有留意過他嗎?”

“我是覺得他有點怪,留意到他衣袍下擺上有很多蠟油,靴面也有蠟油……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後來看到艙室裏的蠟油就明白了。”今夏想著,“好像就沒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