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第2/4頁)

他沒有避諱她的問題,這讓賀夫人松了一口氣。

車子一路駛入東城偏僻的巷子,到了一處民宅之前。住在東城的大多是鮮卑大族,但這個坊間卻都是依附大族的人家居住。

賀夫人被攙扶著下了車,壓抑著心中的不安,輕輕的推開了院門。

院子裏,負手而立的老人雙鬢花白,但身材依舊健碩無比,挺得筆直的腰杆顯示出他也曾有過沙場沖殺的崢嶸歲月。

在這老人的身邊,跟著一個滿臉忐忑不安的老婦,歲月雖在她的臉上刻下了痕跡,卻依舊可以找到賀夫人身上的那種驚人的風韻。

“阿爺……阿母……”

賀夫人不敢置信地撐住了院門,熱淚奪眶而出!

賀穆蘭回到將軍府後,便又重新開始了對虎賁營的操練。

除此之外,她開始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她開始記錄虎賁營裏每一個死亡的士卒的姓名、年齡、家庭情況、家住在哪裏,留下了那些遺物等等。

粗看起來這是一個很容易的事情,但虎賁軍傷亡兩千多人,在這個大多是鮮卑軍戶從軍的時代,五千人裏會漢字的不到十分之一,能知道死的人是誰已經很了不起了,再想詢問詳細的資料……

對不起,你去找軍府吧。

魏國並沒有撫恤陣亡士兵的慣例,就像軍戶打仗自帶兵馬,自帶甲胄,可是戰死後戰馬和甲胄都不見得能還給家人一樣,在部落制遺留的鮮卑人心目中,士卒也是奴隸的一種,是屬於大可汗的,死了是你本事不濟,戰利品給了你,你也要承受相應的風險才是。

所以軍府對於賀穆蘭特意來統計所有死亡人的信息十分不理解,但鑒於她是陛下面前的紅人,依舊還是給予的方便……

即使是這樣,古代戶籍的收錄和存入方式都很原始,同名同姓的人也有不少,哪怕賀穆蘭再能幹,又有陳節幫助,至少也要一個月才能完全完成統計。

那羅渾不識字,根本幫不上忙;袁放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沒有辦法幫她,賀穆蘭手臂有傷,不得不從虎賁軍中調了幾個會寫字的士卒充當書記。

就在賀穆蘭忙碌著虎賁軍的陣亡情況時,得到消息的拓跋燾和庫莫提開始陷入了擔憂之中……

種種跡象都表明,賀穆蘭似乎是在開始準備後路了。

“陛下,我們安排的人恐怕已經快到地方了。馬上就要大朝,您心中可還有猶豫?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庫莫提站在東宮明德殿的高處,對著身邊的拓跋燾幽幽嘆了一口氣:“您還沒有告訴崔使君吧?如果崔使君願意助您一臂之力,事情要容易的多。”

“我讓寇道長去說服他了。”拓跋燾對此並不擔憂:“他對軍中的權利並不感興趣,寇道長說他有十分的把握說服他,崔浩篤信天師道,由他去遊說是最好的。”

“軍中這邊,我也安排好了,黑山大營那麽多人將她視為人生中的目標……”庫莫提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他們不會信的。陛下,您大概又要背黑鍋。”

“我背的黑鍋還少嗎?”

拓跋燾嗤笑之後,突然看到太子拓跋晃帶著幾個侍衛踏入了殿門,忍不住又笑了笑。

“從南山別宮回來,他倒像是換了一個人。”

就在說話間,一個行動莽撞的小宦官快步地抱著一盆花草向著殿外而去,由於花枝阻擋了視線,小宦官沒有看到前面來的太子,等侍衛們前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那小宦官太過驚慌,一下子栽倒在道上,花盆摔了個粉碎,人也撲了個五體投地,半天不敢爬起來。

小宦官唯一慶幸的就是,他遇見的是太子拓跋晃,而不是陛下,若是陛下,自己恐怕落不到什麽好下場。

也是他誤了時辰才匆匆忙忙,仔細發落下來肯定要倒黴。好在是好說話的太子殿下,只要哭一哭,裝一下可憐……

“將這個在禦道上奔走的宦官拖下去,交由內仆監。”

拓跋晃沒有在這個宦官身上浪費什麽時間,只是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話而已。

可就是這句話,驚得小宦官一下子癱軟在地,連尿都嚇了出來。

內仆監是負責賞罰宮人的地方,每個人宮人聽到這裏就像是到了地獄一般。

東宮裏,自從拓跋晃被送去南山行宮“侍疾”,宮人們不免放松了許多,哪怕太子已經回來了,那股子懈怠還是沒有“收”回來。

東宮裏也有皇帝專屬的行道,這行道儲君也走得,但拓跋晃平時很小心的避開走在這行道上,可這小宦官倉皇之下居然進了禦道,又在不允許奔竄的東宮中狂奔,還差點讓濺開的花盆傷了太子……

無論是哪一條罪,犯下去都離死不遠了。

小宦官一直到被拖走都不明白一向好說話的太子殿下為什麽會變了性格,五歲的孩子明明是最好哄的,又天生就帶著純善之心,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