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善射營聽令,放下弓箭,進行整備!”

高深提著燈籠站在眾人之前,就像之前無數次操練時做的那樣,對著善射營下達了命令。

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一個個士卒將箭支還於箭筒,停止了脊梁站好。

“高將軍……您……您不是死了嗎?”

一個善射營的射手垂下手中的弓箭,不敢置信地看著高深的腳下。

老人都說,人有影子,鬼是沒有的。

然而那盞燈籠不但照出了高深,也照出了高深的影子。跟著高深一起來的百姓在牢獄外大聲呼喊著:

“沒死!沒死!是王斤那狗官想要殺人滅口!”

“你們別被蒙騙了啊!他們故意要讓你們殺大官!”

“被關在裏面的是魏國的將軍花木蘭,你們殺了好人,就闖禍了!

“高將軍可不會騙人!”

賀穆蘭走出牢獄時,沒想過高深竟然會救她。

兩人隔著善射營八百射手遙遙相望,以目光為禮,互相都為對方的勇氣而感到欽佩。

若說高深之前拼命想要搭上賀穆蘭的那艘船的話,如今他已經成功了。賀穆蘭從不虧待朋友,更不會怠慢恩人。

“吾乃懷朔花木蘭,虎賁軍左司馬,領‘虎威將軍’將號。”賀穆蘭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將符。

將符和將牌不同,這東西真的可以調動人馬,主將會把將牌交給親衛表明身份,卻不會把將符交給別人。

“想來各位同袍是受人蒙蔽,所以才對我和我的朋友們下了殺手。”

她高舉著虎形的將符,讓它在火把下被照的清清楚楚。

善射營的人被這位新任的校尉帶來,原本就是迷迷糊糊的。

大半夜的,有人告訴他們高深在捉拿盧水胡亂賊的時候被殺了,這位新任命的校尉需要調動他們去大牢裏鎮壓逃犯、捉拿真兇。

他們平日裏素來敬重高深的人品,一聽說高深被盧水胡人殺了,頓時怒不可遏,也不管這個新來的校尉能不能服眾了,先跟著他大幹一場才是。

等到了大牢門口,果不其然,一群牢中關押的犯人正在往外跑,其中不乏他們熟悉的犯人,也有不少盧水胡人。在這種憤怒的情緒下,善射營人人使出渾身本領,把這些犯人逼回了牢中。

但此刻高深又活了,而所有的事實都告訴他們,他們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差點淪為別人手中的兇器……

有些腦子靈光的,立刻就對著賀穆蘭行了軍中的禮節,表示自己的臣服。

這裏的百姓和射手們不明白前因後果,那位身為王斤心腹的新校尉卻是一清二楚的,見到這種情況,不死心地指著賀穆蘭的將符大喊。

“莫給他騙了!虎賁軍的將軍怎麽會帶著盧水胡人?那將符一定是假造的!”

“我也是假造的嗎?我又為何會死而復生?”

高深冷哼一聲。

“花將軍,你莫理他,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他大勢已去,如今還在虛張聲勢。”

“恕吾等不能聽命!”

善射營的衛長大聲反駁那位校尉的話。

“您奉令來的時候說的是高將軍死了,所以繼任高將軍的職位,如今高將軍還活著,鎮戍校尉還是他,我們不能聽您的差遣,抱歉。”

“你……你們……你們都反了!反了!”

高深敢一個人來,便是篤定了一旦真相大白,死了心跟王斤走的人絕沒有多少。

王斤是長安太守不錯,但軍中一向是鮮卑軍戶擔任將職和普通士卒,彼此之間千絲萬縷,一旦一個人做錯了事情,整個家族都蒙羞,所以對於士卒們來說,上陣殺敵可以,聽從指揮也可以,但是以下犯上、殺害忠良,要是真的做了,是要被除族的。

賀穆蘭自己就是大魏軍中的標杆人物,虎符這種東西,更不是可以隨便作假之物,善射營的人不敢真的冒犯賀穆蘭,也不願得罪賀穆蘭,油滑的衛長就把高深推了出來,不再趟這場渾水。

此時賀穆蘭已經篤定自己不會不明不白死了,轉身推開牢獄的門,招呼陳節等人出來。

當賀穆蘭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牢房裏的時候,所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將軍!”

“師父!”

“花將軍!”

“花木蘭!”

“我就說天命是在我這邊。我可是有天子庇護之人。”賀穆蘭笑呵呵地看著驚喜交加的眾人:“和我一起堂堂正正的出去。”

刹那間,所有人似乎都相信她的話是真的。仿佛天上真的有一位無所不能的老天爺,庇護著她,讓她屢屢逢兇化吉。

賀穆蘭領著眾人出了牢獄,這其中有不少是真的犯人,還是高深親自抓進來的,一見高深帶著善射營的人站在門口,而那位剛剛還在發號施令的校尉已經被捆了起來,頓時嚇得跪了下去。

“喲,是你們那,怎麽,也跟著花將軍出來了?”高深見到這群真犯人就笑了起來,“既逃過了一命,日後就更要好好做人,否則都對不起老天送你的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