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6頁)

但今天他們討論的問題,讓她不由得止住了腳步,沒有離他們很遠。

“苟將軍那一隊的人馬,死的實在太慘了。”一個親兵一邊嘮叨一邊刷著靴子。“五百人幾乎全軍覆沒,能活下來的這輩子也都毀了,只有一個人,聽說臨陣脫逃,活了下來。”

“這等懦夫!竟然拋下火伴逃跑?”

一個軍戶往地上啐了一口。

“叫什麽名字?下次見一頓揍一頓!

“你可揍不到人家,人家自己有‘老子’。他家大人大概是知道他有多弱,出門還給他帶了四個家奴,各個膀大腰圓,身材魁梧。你這樣的,一個人上去,別說揍他一頓,就是連頭發絲兒都摸不到。”

那親兵笑話了他兩句,“不過,那若幹人好日子也到頭了。那軍裏活下來的兵卒去告他臨陣脫逃了。這罪要坐實了,重則斬立決,輕則從重捆打。聽說這人在家中沒吃過苦,從重捆打,和斬立決也沒什麽區別了。”

“這樣的人,該!就算打不贏,死也要死在一起。否則人人一看敵眾我寡就跑,這仗還怎麽打?”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你們覺得他是會被斬還是被打?”

“被打吧?不是說他是哪家貴人的少爺麽?”

“得了吧,若幹家你聽過嗎?我都沒聽過,三十六部裏還有這姓?”

“這麽年輕斬立決怪可惜的,應該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才是。”

“再給他機會也是跑。這樣的軟蛋,真給我們鮮卑男兒丟臉。與其留著他生一窩軟蛋崽子,不如了結來才……哎呀!”

一陣大力襲來,說話這人直接掉到了水槽裏。

“嘴巴這麽臟,我給你洗一洗。”

一只手伸了過來,將他的頭直接按倒在水槽裏。

這男人同火之人舉拳就揍說話那人,卻發現那人又提起掉到水槽的火伴,像是拎著布袋木偶一般用它來擋他的拳頭。

這人怕誤傷自己人,硬咬著牙換了個方向揮出拳頭,重心不穩,也一下子掉進了水槽裏。

出手的不是別人,真是花木蘭。

她的洗衣盆和臟衣服就在腳邊,頭發還滴滴答答的滴著水。這樣披頭散發的樣子實在太嚇人,臉色也是鐵青鐵青的。

掉到水槽裏的兩個小兵在水槽裏瑟瑟發抖,無奈軍中是強者當道,這兩人一交手就吃了虧,知道對方不好惹,只能放棄了報仇,哆哆嗦嗦地問:“兄弟哪個營的?何苦要為難我們。”

“正營十八隊的。”花木蘭無所謂的給自己現在隊伍拉了仇恨,冷冷問他;“你說若幹人怎麽了?誰去告的狀?”

“我怎麽知道誰告的狀,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若幹人惹了禍,一回營就被抓了起來,剛才滿軍的人都看到了,你怎麽好像沒見到似的?”

花木蘭沒問到想要的答案,放下一個小兵的肩膀,默默地撿起盆,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和這些人在一起,她覺得窒息的都快死了。

若幹人是被一群人強拽起來的。好在他回來的時候太困,是和衣睡的,否則被人這麽從被子裏拉出來,要是再沒穿衣服,恐怕一陣風寒就凍死了。

雖然是秋末,但是黑山大營的夜晚比別處深冬還要冷些。

“你們帶我去哪裏?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可是若幹氏族的少爺!你們居然敢捆我?我艹!人一人二,你們捆我的家奴幹什麽?”

若幹人剛剛清醒時還有些懵,待見到自己的家奴被捆成粽子一下子完全清醒了,瘋狂的扭動自己。

“你們這是同軍相殘!我要去刑轄官那裏告你們!”

“省省力氣吧。”一個面容冷峻的魏兵將一團東西塞到他的嘴裏。“你才是被人告到刑轄官那裏的人。我們是刑轄官的兵。”

什,什麽……

他被人告了?

若幹人一下子呆滯住,也顧不得嘴中被堵了什麽,就這麽被一群人拖了出去。

鮮卑人的軍法簡單又粗暴,若要簡單說一下,那就是一大堆斬。

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好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托傷作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

……

以下省略無數條。

若幹人被人告的,正是“詐軍”一罪,逃避作戰,是為逃兵,按律當斬。

“標下沒逃!標下是看對面塵頭滾滾,料想人數一定不少,敵眾我寡,所以才調轉方向,回去去搬救兵!”

若幹人的臉色跟見了鬼沒什麽兩樣。“等標下搬了救兵過來,黑山口已經沒剩多少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