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頁)

“我……我是想著給您省點錢,多換一些糧食。”

“是我連累了你。”

賀穆蘭沒有責怪他為什麽不直接送財帛去那些人家,也不會懷疑他是不是從中謀了私。

陳節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從阿單卓那裏她早就知道了,若直接送這些東西,倒會讓窮兇惡極之人起了壞心。若是婦孺和老幼,拿著絹布和金銀出去買東西,還會給人盯上。

買南方的宋人過來賣的糧,要比北方各地便宜的太多了。北魏初年商業凋敝,又沒錢流通,民間的交換規則混亂的很,往往在東邊一尺,西邊就是一丈。大宗交易在民間也是幾乎沒有。

他是練兵的軍尉,不能擅離職守太久。買了“走私糧”派人送出去,比他親自到當地一處處買一家家送要更有效率。

“你為何不和我早說。”賀穆蘭嘆了口氣。“若早說,我無非就辛苦點,每戶同僚都去一趟,幫著他們的家人在家鄉置辦田地就是。”

“將軍……你怎麽了?”陳節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那些都是奴隸和賤戶,只能在你名下做些賤役,哪裏能有田地去耕種?”

“咦……”賀穆蘭仔細翻了翻腦中的記憶。

哪裏有什麽奴隸?

花木蘭還是養奴隸的人嗎?

“……其實我沒給你們寫信,不是因為我要嫁人。”賀穆蘭紅了紅臉。

同一套謊話她說了太多次,實在是羞愧。

“今年我生了一場病,醒來後腦子渾渾噩噩,許多過去的事情都沒什麽印象。非得看到那些人、那些事,才能想起來。

陳節捏了捏拳頭。

因為鄉人的流言蜚語,傷害太大,所以生了心病嗎?

在軍中如此威風凜凜的將軍大人,一旦回了鄉後,也要被無知的閑漢粗婦在背後指指點點,壓力竟然大到病倒?

把過去的事情都忘了,她是該多麽傷心啊?!

一時間,陳節對這個世界的憤怒隨之而來。

不就是因為是個女人嗎?!

不就是因為她幹了男人都不一定能做好的事嗎?!

不就是因為她不能生孩子嗎?!

這有什麽錯!

錯的是這個世道才對!

賀穆蘭看著陳節的臉青一陣紅一陣,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那段過去的記憶裏,陳節的腦補能力簡直讓她這個現代人嘆為觀止,而他年少時那種得意洋洋的輕狂也讓花木蘭有了許多困擾。

什麽kua下能跑馬,胸口碎大石之類的,都是從這個親兵嘴裏流傳出去的。

一想到陳節可能把花木蘭想象成一個躺倒在病床上的嬌弱林黛玉,賀穆蘭就覺得自己有義務糾正他那可怕的想法。

所以她匆忙糾正道:“你莫想的太多,只是一場風寒,可能是風邪入腦,所以才有了這個毛病。”

賀穆蘭解釋的越多,陳節就越覺得事實是他想的這麽回事。

他的這位將軍大人實在太會隱瞞真相了,同行十二年,都不知道她是個女人!

她肯定是想獨自隱忍這傷痛。

“不說這些了。這些都該是你出獄後該商議的事情。”賀穆蘭有些內疚的看著花木蘭的舊部下。

“那幾車糧食到底去了什麽地方?那些軍奴又是怎麽回事?”

“就是您從柔然死營救回來養那些奴隸啊。”陳節睜大了眼。“那群孩子和老人,您想不起來了嗎?當年從上到下都反對您養那些人,所以您讓他們在黑山城跟著百工學藝,又把賜下來的田地給那些工匠當學資……”

“今年關外大旱,黑山那邊糧食都吃不起了。他們還有老人孩子要養,我想著幾車糧食,把家裏錢湊湊再拿些東西去換也不是湊不起,就沒想著打擾您。”

“至於糧食……”陳節一想到糧食的去向就七竅生煙。

“被人劫走了!”

“既然是被人劫走,你照實說了就是,何必忍著酷刑咬牙不松口。”賀穆蘭皺緊了眉頭。“陳郡竟有賊寇?”

“我不能說,一旦說了,倒牽扯到您和我一起盜運軍糧了。我是半路上被劫的糧食,那些軍奴的下落要是露了行蹤,還要壞了您的名聲。”陳節搖了搖頭。

“這和賑濟之前那些同軍袍澤的家人不同。這是要拿軍糧去蓄奴的。還不如就讓他們以為我是運了軍糧拿出去賣,反正都是一樣的罪名,何苦再牽扯進來您呢。”

“你押送那批糧食用了多少人?劫走糧食的多少人?什麽穿著打扮,什麽口音,你可還記得?”賀穆蘭獰笑了起來:“我這次來,還帶了幾個‘大人物’。等我想法子把你弄出來,咱們再來找這些人算賬!”

“我帶了十來個部下親自押運的。應該不是本郡的人,聽口音也不像是漢人和鮮卑人。他們人人騎馬、很少說話,像是流寇或者馬賊一類。賊首身手不弱,我只在他手下撐了一刻鐘的時間,就被他的雙刀砍傷了胳膊。要不是跑得快,怕是胳膊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