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5頁)

這味道也許真的像是毒藥也不一定。

在磕磕巴巴的更嚴重的解說裏,一根筋的阿單卓終於接受了那不是下過藥後的奇怪味道,而是這東西原本就是這個味道。原本微笑對他的枯竹臉色變得有些冷淡,而拓跋晃則是一直在笑,笑到都喘不過氣來。

‘這種難喝的東西,為什麽要拿來喝呢!’

阿單卓也覺得丟臉,退出屋子面壁去了。

好吧,他曾笑話過賀光上廁所差點跌倒糞坑裏去,如今被賀光再笑話一回,也算是扯平了。

只是有些對不起那懷著好意的小和尚。

在這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過後,屋子裏的氣氛總算是變得詭異的祥和起來。樵夫在腿恢復了正常以後,像是向所有人表明他的腿其實完全沒有問題一樣狂奔出了屋子,丟下一句“我去村裏喊人修山壁”就跑了。

拓跋晃一邊想維持著“向高人求教”的莊重表情,但一想到剛才阿單卓驚慌失措的跑進來求救“怎麽辦怎麽辦我是不是要死了”,就忍不住從嘴裏發出幾聲被憋過以後的怪異笑聲。

他努力克制,但還是憋不住這從心底冒出來的笑意。

罷了,反正這老僧目盲,看不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

“這位老師傅,實在是抱歉,這孩子平日裏不是這麽莽撞的。”賀穆蘭替自己的晚輩向他道歉。

從他早上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來趕路開始,這孩子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若那孩子不能接受,善意和毒藥也沒有任何區別。”

枯禪輕聲回道。

“就如那位至高者一般,若不能接受,普度眾生也就成了殘害眾生。”

拓跋晃一驚。

這已經幾乎是在譴責了。

賀穆蘭有些不喜這老和尚的語氣。這種“我是好的只是你們不懂欣賞”的高高在上讓她有些不太爽。

所以她出口反駁了。

“雖然是善意,卻增添了別人的煩惱,就要去反省一下是不是真的照顧到了別人的感受。你待客之前不問問客人到底喜歡喝什麽,不能喝什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把好的東西端出來,又怎麽能期望每個人都和你想的一樣呢?”

“施主說的是。只是若是原本還是這個口味,突然有一天就不愛了呢?茶,不管在案幾上還是在地板上,茶可任意從這個容器換到另一個,茶還是茶。可人卻是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的。”枯禪意有所指。

“那就改!”

賀穆蘭抿了抿唇。

“你反正是為了把茶賣出去,買的人都不喜歡,你就只能自己飲了。”

“施主啊,茶若改了味道,還是茶嗎?”

“你沒見過後世的茶,又怎麽知道後世的茶就是現在的樣子呢?”

賀穆蘭只要一想到後世那些或清香撲鼻、或回味悠長的茶葉,再想到現在從壓成餅一樣的東西上敲下一堆茶葉末子,再加上姜、鹽和各種怪東西煮出來的“茶”,就有些沒好氣地堵了回去。

“改變味道……嗎?”老僧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或許真是這樣吧。但我們這一輩兒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若是三五年後,沙門還留有余火,希望能燒起新的火焰。”

“會變的。”賀穆蘭嘆了口氣。

佛門以後的改變,稱得上是與時俱進呢。

“施主與我佛門有緣,如今卻魂魄四散,命不久矣,老衲願結個善緣,給施主一個提示……”

他念了句經文。

“……你知道我是誰?”賀穆蘭見他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樣子,心中莫名的不安。

在各種小說和電視劇裏,若出現這麽一位全身上下都像是在說“啊已經有上千年沒有人來看過我了”的高人,不是真的高人,就是可怕的妖怪。

“古往今來,像是施主這般天賦之人總是不能善終,概因殺戮太過的緣故。只是施主雖然殺戮不少,可善緣更多了,是以功過相抵,亦能善終。”

“只是施主現在依然在遭受劫數。這劫數正是來自於你自身。”

“你天生神力,概因身體裏有一股旁人沒有的‘神氣’在扭轉。但也因為這股‘神氣’隨著年歲增長越來越盛,你的凡俗之軀總有一天不能承受,終將暴斃於壯年。”

賀穆蘭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狄葉飛則是已經站起身來,露出一副隨時會揍他的表情。

顯然,枯禪是個瞎眼老和尚,自然是看不見他的表情的。

“應該曾有人想取走你身上的‘神氣’,但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變故,使你如今魂魄不固,意識不清。當世的高人裏,只有那位被稱為‘國師’的寇道長和我沙門的惠始法師有這樣的本事。但惠始好幾年前早就去了,所以你若想找尋原因,最好去平城尋一尋那位寇天師。”

“當然,老衲是不建議你這麽做的。既然是劫,你已應劫而生,又何必想著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