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怎麽又喝多了……”房氏翻了翻白眼,上前扶過花木托,又謝過幾位同鄉送郎君回家,便“拖”著癱軟的花木托往屋裏拽。

她和力大無比的姑子花木蘭不同,她雖也是鮮卑人,但長相身材都和漢人沒有什麽區別,自然是拉不動的,再加上她這幾個月身體勞動不得,所以只好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二姑,爹,娘!木托喝多了,來幫把手啊!”

此時正午剛過,賀穆蘭剛陪花父吃完午飯,正在屋裏陪著花父喝酒。

這千年前的酒都不是蒸餾酒,發酵的酒最多二十度,花父的黃酒怕連二十度都沒有,花木蘭本來就一身好酒量,賀穆蘭在現代也是千杯不醉的主兒,父母倆你一杯我一杯小酌的正高興,冷不防房氏的高喝聲就響了起來。

“木托媳婦在叫哩,快去看看!”袁氏放下手邊織補的衣服,立刻站起來就往外走。

花父腿腳不便,只好看向女兒。賀穆蘭便拍拍大腿也站了起來,正準備大跨步往前走,一提腳差點往前一倒,這才想起來自己近日換上了鮮卑窄裙,已經不是以前的男裝了,只好一邊搖著頭,一邊邁著小步子往屋外挪。

“怎麽又喝成這樣,大中午頭兒的……不是吩咐了他喝上幾杯就回來嘛……”花母袁氏一邊嘮嘮叨叨的去攙花木托,一邊皺著眉頭忍受著兒子滿身的酒味。“老的老的喝,小的小的喝,怎麽不喝死了算了!”

“娘,我來吧……”賀穆蘭一把橫抱起弟弟,就這麽邁著小步子一點一點的往房氏的大屋裏挪。

只是身材瘦高的女人穿著長裙“捧著”漢子的背影怎麽看怎麽別扭,房氏和袁氏齊齊皺眉,心頭湧起一陣別扭。

房氏的女兒坐在屋裏的小木凳上正吸著大拇指,看著二姑抱著她父親進來,激動的直拍掌:“二姑,我也要我也要!”

賀穆蘭把小弟往席上一放,一把抓起小丫頭,顛了顛重量,便把她往上一拋,然後在小丫頭的尖叫聲中伸手接住了孩子,就這麽上下拋了幾下。

“啊啊啊啊啊啊!”

“還要不要了?”

“還要還要!”小姑娘快活的大叫。

“不要不要了!”房氏和袁氏捂著胸口,一口氣喘不過來。

賀穆蘭摸了摸鼻子,把小姑娘放下,訕訕地笑了起來:“我就是和侄女兒玩一玩兒……”

“我說木蘭啊,你還是穿回男裝吧。”袁氏把棉被抖開,給自己兒子蓋上。“我知道你為了顧及我的感受穿回了女裝,可是每次你一邁腿一支胳膊我都擔心裙子岔開了。都是些好料子啊,以後去什麽場合再穿吧……”

這便是袁氏變相的退讓了。

房氏有些羨慕的看著賀穆蘭身上綾羅錦緞織就的長裙。鮮卑婦人的裙子和漢人的羅衫不同,款型厚重樣式古樸,頗似漢人的曲裾深衣。

這樣的式樣若是用麻布葛布織做出來,不免顯得老氣,但一旦料子好,卻是莊重大方的很,賀穆蘭舊時的衣衫只穿了幾次袁氏就看不下去,現在她身上的裙子是袁氏開了花木蘭的箱子翻了料子做的,樣式和料子都是很得體的。

就是遇見了個大大咧咧的主子。

賀穆蘭聽到花母讓她穿回男裝,心裏雀躍了起來。相比大冬天下半身冷風嗖嗖的穿著窄裙,她情願穿男裝。她才“乖”幾天,花家人就已經受不了了,可見她過去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以後這男裝女裝之爭也不成問題了。

最近連催婚都少了許多呢,哇哢哢,真是太走運了!

賀穆蘭抱著房氏的女兒出了屋子,留下兩個女人圍著花家小弟忙活。她們間或聊上幾句什麽,看的出花母有些埋怨的話。

沒一會兒,花母跑進跑出打水給醉倒的花小弟擦臉,房氏跪坐在花小弟身旁幫他去掉衣衫,不時滿懷擔心的從門裏伸頭望望自己的女兒怎麽樣。

雖然花家的孫女小長樂還是止不住的在賀穆蘭耳邊軟軟的求著要拋高高,但考慮到房氏的腦袋都快伸到屋子外面來了,賀穆蘭只好殘忍的拒絕了侄女兒的要求。

賀穆蘭的“不行”剛落,房氏的女兒剛剛還笑著的小臉立刻陰雲密布,繼而打雷下雨,眼淚鼻涕全上,一齊往賀穆蘭身上糊。

‘誰來救救我……’

賀穆蘭一邊手忙腳亂的胡亂舉著花長樂在院子裏亂竄,一邊絕望的發現這小丫頭越哭越得勁,已經有“洪水開閘”的趨勢,慌得連忙抱著小丫頭往花父的房間裏奔。

待她沖到花父的房間裏,將莫名其妙哭起來的小丫頭塞到了花父的懷裏,這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定了定魂。

呼!

她最不喜歡不講道理的人了!小孩子也不行!

花父摸著小長樂的頭發溫聲的安撫著,看到女兒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笑眯眯地搖了搖頭:“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害怕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