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出門沒帶什麽東西,北魏初年是沒有銅錢流通的,最後付款是全靠賀穆蘭幾條棉布手帕以及身上一些小玩意。

要不要告訴他們那個自己已經擦過嘴擦過汗了?

算了,還是別說了。

回鄉的路上,花小弟狀態有些不太對勁。

賀穆蘭雖然不是花小弟的姐姐,和花小弟也沒怎麽相處過,但花小弟平日裏為她跑前跑後,端茶遞水,每天灌滿水缸燒好熱水,她再怎麽冷,也沒法對他熟視無睹。

所以賀穆蘭開了口:

“小弟……”

花木托像是被賀穆蘭出聲嚇了一跳似的,在馬上滑了一下,又幾乎是立刻晃了晃端正了身子,繼續控韁向前。

馬術和馬上的反應真不錯,不愧是一直在養馬的年輕人。

賀穆蘭心中贊賞花家小弟的騎術,接著說:

“你到底想問我什麽?說吧。”

一直猶豫不定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便秘又像是要腹瀉。

她都問了他幾次是不是內急要停一下了,結果他說不是,那就一定是腹中有話。

花小弟一副突然陷入苦惱的表情,像是有什麽不該被發現的事被發現了,又像是欣喜於自己的姐姐發現了他的情緒。

就在花小弟一臉“便秘通暢”或“腹瀉的真幹凈啊”的表情過去後,他很小聲的說:

“阿姊,為什麽你會知道怎麽看死人的傷口呢?”

若是打仗的話,殺了便是,不需要驗傷吧?

難道她也曾經常遇見各種謀殺和自殺的情況嗎?

聽說柔然的探子很多,軍中也有不少柔然的奸細。柔然人和鮮卑人長得差不多,難道是姐姐也遇見過這些壞人嗎?

很遺憾的是,賀穆蘭無法回答花小弟的這個問題。

所以她沉默了一下,然後自己也不確定的開口:

“大概是,因為見的比較多?”

花木蘭見過的死人一定也不少,畢竟打了十二年仗啊。這麽說應該沒錯吧。

花小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到賀穆蘭使勁在心底詢問自己說的回答真的有這麽可怕嗎?

花家這個男丁似乎很怕死屍。

一個軍戶家的孩子怕死人,這簡直就是最大的缺點了。

從虞城回營郭鄉的路變得十分安靜,花小弟似乎還一直沉溺於“可怕的話”裏,無限的想象了起來,以至於他們回到了家,袁氏看到了兒子不太好的臉色,急忙上下到處看。

“怎麽了怎麽了!我一看你們走了這麽多天,又有頭人的人回來要我們收拾衣服,我就覺得不好,你們的阿爺也是日日都在門口等著,後悔自己讓木托也跟去了……”

袁氏話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的有問題,聽起來好像覺得他們家人更重視花小弟似的,心中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己的女兒“花木蘭”。

賀穆蘭並沒有露出受傷的表情,反倒是笑著安慰袁氏:“沒有的事,遊縣令是個好官,案子斷的很清楚。小弟可能有些認床,休息的不太好,是吧?”

她才不會告訴他的父母,自己驕傲的兒子是個看見屍體吐得膽汁都出來的家夥呢!

呵呵,便宜小弟啊,感激於你“姐姐”的善解人意吧!

花木托一愣,不停的點著頭。

袁氏這才松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松氣女兒沒有在意她的話,還是松氣於花木托沒有吃苦。

賀穆蘭不是真的花木蘭,自然是不會受傷的。而且她家裏就是更偏疼年幼的自己而不是身為男丁的哥哥,所以對於花家更擔心年幼的花小弟並沒有什麽太大感觸。

父母真的想一碗水端平是很難的,怎麽看待這個問題端看自己怎麽選擇。人心都是肉長的,誰說他們就不關心花木蘭了?

只不過花木蘭離家十二載,他們對花小弟相處的更親密,對花木蘭變得有些客氣了而已。

花父坐在門邊的一個小石墩上,只知道不停的說“回來就好”,“沒事就好”,賀穆蘭鼻中不知道為什麽一酸,眼眶也紅了起來。

她自己的父親是個老警察,其實也是花父這樣的性格,一面自豪與全家都在公安系統擔負著沉重的社會責任,一面又擔心與她和哥哥的安全,每次他們辦完案子回家,他都要等上很久,反復念叨著“回來就好”。

她有些想家了。

一旁的抱著兩歲女兒的房氏一改平日見自己的那種郁色,從屋子裏匆匆抱著孩子上來,沒有先看看自己丈夫好不好,反倒把她全身上下瞧了一遍,口中念叨著“謝天謝地”,又把她懷裏的兩歲女兒遞給花小弟,和他絮叨他不在家時,自己在家裏種菜喂馬多辛苦。

等花小弟從懷裏掏出一盒集市上買的新胭脂時,她立刻收起了埋怨,笑了起來。

這讓賀穆蘭開始觸摸到房氏的另一面。

屬於她這個年紀、還擁有少女之心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