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綺羅香暖(第2/4頁)

話雖如此,回去之後她仍舊羞紅了臉。

銅環和小酉卻很坦然,給她準備熱水洗澡,恭恭敬敬進退,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殿下打今兒起就是大人了,往後要好好兒的,該威嚴的時候威嚴,該拿誰做筏子,就拿誰做筏子。這府裏上下,個個您都管得著。別怕,誰敢和您挺腰子,二門外頭有咱們的禁衛,您一聲令下,說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

她臊眉耷眼地嗯了聲,“你們不會笑話我吧?”

銅環說:“笑話什麽?笑話您和駙馬圓房?這本就是應當應分的,您要是一直同他鬧著別扭,那咱們才得著急呢!”說罷嘆息,“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際遇,您的際遇在宇文王爺這兒,就踏踏實實和他過吧!肖掌印……這會兒在海上呢,後頭的事兒誰也說不清。咱們這些人就指著您了,您過得和美,咱們跟著一塊兒安逸。您不為自己,也為咱們吧,不枉咱們伺候您一場。”

銅環說得情深意切,言辭裏也有了失舟之舵的仿徨。原本他們是聽命於肖鐸的,現在他為情放棄了大鄴的一切,他們這些人是他拋下的雜物,被安置在什麽地方,接下去就永遠在什麽地方。以前頭一件要考慮的是他的立場,現在不是了,長公主成了他們真正的主子。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一輩子習慣了被人牽引著,缺了要跪拜的人,就像丟了魂兒似的。如今別的念想已經沒有了,只要長公主過得好,他們可以不管外頭風雲怎麽變幻,守著她,跟她消停過日子就成。

婉婉長長舒了口氣,仍舊很不好意思,“我身上到處疼,熱水泡了澡,好像又活泛過來了。”低頭看胸前棗核一樣的淤血,有好幾處,她咦了聲,“上回也是這樣……”

腦子裏嗡地一聲,這麽說來,那次午後的夢並不是夢,是他來過。她慌了神,怎麽會這樣呢,難怪他後來幹生氣,可能因為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了。

她捂住臉,沉入水裏,幸好事情過去了那麽久,他應該已經忘了。既然如此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吧,一個有度量的人,也不會緊抓著別人少女時期的愛慕不放的。

狠狠把自己安慰了一通,重新心安理得起來。洗完了睡一覺,一直睡到近黃昏。

銅環進來熄了爐子裏的香篆,說晚膳都備好了,下半晌王爺來瞧過她,看她睡得香,讓別打攪她,自己又辦事去了。

“現在人呢?”

銅環剛要回話,小酉從外面進來,說太妃有請,王爺和兩個阿哥也在那兒,想是有什麽大事要商議了。

婉婉讓她們給她換衣裳,收拾停當了過太妃的院子,進門倒沒什麽異常,該見禮的見禮,該問安的問安。不過太妃看她的眼神分外慈愛,叫塔嬤嬤拿東西來,是她年輕時候頂頂貴重的一套頭面。

她的手在步搖和鳳簪上輕撫,頗有追憶往昔的味道:“這是我三十歲做壽那年,太王爺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說將來要傳給兒媳婦。昨兒是你們的喜日子,我知道了高興得了不得,這套首飾雖不入你的眼,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從今往後當真是宇文家的人了,將來等你有了兒子,娶了媳婦,再傳給她,是咱們娘們兒的意思。”一面說,一面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受累了,辛苦我都知道。不要緊的,養上兩天,往後就好了。”

婆婆那麽開明,體己話當著爺們兒說,實在叫人難堪。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像水一樣,幾乎把她淹沒。她頰上發燙,低聲說:“謝謝額涅,往日叫額涅擔憂了,是婉婉的不是。”

太妃正打算寬慰她,邊上二愣子似的瀾亭站了起來,“額涅早就和阿瑪大婚了,太太怎麽說現在才算宇文家的人?”

這話把他阿瑪和婉婉都弄僵了,太妃卻笑起來,“阿彌陀佛,這孩子什麽時候能改了這缺心眼兒的毛病,也算我燒了高香了。你還不懂這個,等你有了媳婦兒就知道啦。”

瀾亭看了瀾舟一眼,“那大哥哥就快知道了?他要有通房啦。”

婉婉愕然,瀾舟恨瀾亭多嘴,踹了他一腳,然後垂著腦袋,脹得滿臉通紅。

太妃哦了聲,“對了,今兒就是為了瀾舟納通房的事兒,叫大夥兒來商量商量。這是他阿瑪的意思,說早晚都得學的……”太妃咳嗽了兩聲,其實至今也想不明白這當爹的在琢磨什麽。讓八九歲的孩子幹這個,就像往莊稼地裏倒鹵水似的,別害了孩子。

太妃巴巴兒看婉婉,“殿下的意思呢?良時叫他兒子學本事,我是勸不住他的,只有你說話了。”

簡直哭笑不得,世上哪有這麽不靠譜的爹,讓孩子學那本事!只是她不便多說什麽,招招瀾舟,讓他過來,見他腰上香囊歪了,替他重新正了正,和聲問他:“那件事兒,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