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香靨凝羞(第2/4頁)

他睨眼看著她,她身上的脂粉香橫掃過來,簡直有些嗆人。她話說半句,他對楚王那裏的動向感興趣,所以忍住了把她撣開的沖動,靜待下文。果真如預料的那樣,她棲身上來,一雙塗著紅蔻丹的手攀在他胸前,原先的哀戚已經不見了,只余滿面春色,細聲道:“爺是藩王,又兼著駙馬……長公主就是個山珍海味,也有膩味的一天……我呢,不圖什麽,只稀圖您的人……沙萬升對您盡忠,我也對您盡忠。您吃慣了海參魚肚,清粥小菜的,也給您換換胃口……”

結果砰地一聲,還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人就彈了出去,腰子撞在櫃角上,疼得她幾乎背過氣去。

他站起身拂了拂被她觸過的地方,沉聲叫達春,外面的人立刻進來,垂手聽示下。

他擡了擡下巴,“弄出去,別臟了爺的地方。”

達春道是,擡眼覷他神情,他微頷首,他會意了,一手壓刀,一手把人拽出了臥房。

美人計,投懷送抱保全男人,真豁得出去。他負手邁出門檻,對恕存道:“嚴刑拷問,務必把糧食的下落問出來。不過也得做最壞的打算,追回來怕是希望渺茫了,再想法子重新征糧吧。另外,請二爺寫道折子打發人送進京,就說懷寧縣令沙萬升貪贓枉法,侵吞災糧,查明屬實,已然正法。臣暫令市舶司提舉宇文漱泉協理懷寧,請皇上恩準。”

分派完了,自覺可以歇一歇,方負手往東邊去。

長公主門外,余棲遐釘子似的站立著,他派來戍守的人被支開了,問了緣故,據說是殿下的令兒,讓他們下去歇息了。

他點了點頭,“余大人一路也辛苦,夜裏就別守著了。這驛站內外都有人把守,安全得很,你也歇著去吧。”

余棲遐領命,揖手退下了,他轉身在門上輕叩,屋裏人並不來開門,只問:“王爺忙完了?”

他說是,“該處置的都處置妥當了。”

她嗯了聲,“想必累壞了,早早兒歇著去吧。”

他聽出不悅的味道,心頭打了個頓兒,“你先開門,我有話和你說。”

婉婉躺在床上,滿心煩躁,“今日天色已晚,不便招待,王爺請回吧。”

他站在門前,對著那些縱橫交錯的欞子,知道她置氣,這時候回去,誤會豈不是越鬧越大了嗎。他只得再拍門,壓下嗓子說:“我是來侍寢的,快開門吧,別鬧得人盡皆知。”

她又氣又惱,高聲說:“侍你個蓬頭鬼,哪個要你侍寢!別聒噪了,趕緊回去吧,我今兒不想見你。”

婉婉和他慪氣,也和自己慪氣。到底有什麽樣的秘聞,非把人打發出來,要和那個沙夫人單獨相處?不論男女,不知自省真是不好。她還在呢,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胡來,要是錯眼不見,天知道會怎麽樣!

他知道事態嚴重,堅決不離開,扒著門框說:“你不開門,我自己進來了?到時候撬壞了門閂,你正好住到我屋裏去。”

她聽見匕首出鞘的聲音,知道糊弄不過去了,恨他無賴樣兒,又沒辦法,只得氣鼓鼓過去開了門。

“幹什麽?”她堵在門上,可看見他帶笑的眼睛,火氣隱約消了一大半。

“沒什麽,忙完了手上的事兒,來瞧瞧你好不好。晚飯還用得慣嗎?有沒有要漿洗的衣裳?我原說了,不叫你來的,這地方不比南京……”他硬擠進來,然而話沒說完,她就把一堆衣裳抱起來,扔進了他懷裏。

“身上盡是灰,我都換了,麻煩王爺了。”她趾高氣揚地,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他陪著笑臉,“怎麽了?才剛還好好的……”想起來,大概沙夫人的造訪讓她誤會了,醋壇子一旦打翻,酸氣彌漫千裏。

可是他卻那麽高興,如果她置若罔聞,那才是最叫人絕望的。他寧願她和他大鬧,鬧了就是在乎,就是真正上心了。倘或她一點不拿你當回事,為什麽要對你的行動那麽在意!

他放下衣裳,過來哄她,“我來和你交代剛才的事兒,沙萬升的夫人來驛站了,你知不知道?”

她坐在燈下,別開了臉,“我在院子裏瞧見了,人家必然有要緊的事,才來拜會你的。如何?相談甚歡罷?”

他從那假裝不在意的語氣裏窺出了隱藏的怒氣,含著笑,微微呵下腰說:“她來替沙縣令求情,說是黃梅雨季禍害的,上萬石糧食全黴了,拿來喂牲口,連牲口都不吃。”

她聽後一笑,“你信她的話麽?”

他說不信,“就算全黴了,也應當有屍骸,咱們去查驗一遍就知道事情真假。”頓下來,字斟句酌著,“沙夫人見求情不成,欲自薦枕席……我怕你誤會,叫人把她叉出去了,自己好脫身來見你。”

她曾猜測這女人深夜造訪是所為何事,果真和她想的一樣!婉婉抿著唇不說話,想起什麽色誘,就覺得惡心下作。他貴為藩王,大概這種事經歷得不少,就算最終沒同人家怎麽樣,她也滿心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