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疾而終的單相思(第5/7頁)

此言一出,客廳內的話風立時轉變方向。林子楓這時終於開了口:“若我猜得不錯,大帥已經和葉小姐訂婚了。”

訂婚後頭牽連著的就是結婚,乃是大喜的事,眾人自然要向雷督理大大地恭喜一頓。雷督理含笑聽著,張嘉田也含笑聽著,知道雷督理方才是在故意地制造時機、宣布消息。一般的人都知道他愛葉春好,愛來愛去的,葉春好卻成了大帥的未婚妻,他不遭人嘲笑才怪。

事實就是這樣的一個事實,但雷督理換了個說法,把他對葉春好的單戀,說成了是毛頭小子“不懂事”的遊戲,縱然失敗了,也沒什麽可恥可笑。

他知道,這是雷督理在護著自己,給自己臉。自己不能再“鬧”了,再鬧就是不識擡舉了。

況且,葉春好本來也不是自己的什麽人。

(三)

張嘉田過了有生以來最孤獨的一個新年。

雷督理真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年前不但賞了他十萬塊錢,還把新從德國購置來的軍火武器分給了他一大批,夠他裝備整整一個團的。除此之外,他的年夜飯也是在雷府吃的。雷府的除夕夜過得很簡單,雷督理對於自己的祖宗十分冷淡,完全沒有要祭拜的打算,倒是提前在炮莊裏訂購了許多煙花爆竹。

葉春好知道雷督理身上還留存著一點孩子性情,所以忍著寒冷,陪他站在外面看煙花。煙花爆竹都擺在了府內的一片空地上,白雪峰帶著幾個勤務兵,負責點火。張嘉田在雷督理身邊站不住,搭訕著也加入了白雪峰的隊伍。要說玩,他也是個愛玩的,可今夜他真的玩不動,他簡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強顏歡笑。偶爾目光一斜掃過去,他看見葉春好瑟縮在雷督理懷中,雷督理正用雙手捂了她的耳朵,兩人簡直要扭成了一股糖。

於是他收回目光,在心裏暗暗地問:“你不是終身不嫁嗎?”

大年初一,他回了家。

他很慶幸,因為自己昨夜在外面站得太久,凍得有些傷風感冒。“傷風感冒”四個字成了他的盾,他躲在這面盾後,可以坦坦然然地關門閉戶不見人。

他躺了一天,不愛見的人,全被他的副官擋了駕,而他想見的人,比如葉春好,卻是始終都沒露面。

“嫁了督理了,”他漠然地想,“用不著我了。我再上進,再走運,再一步登天,也高不過他去。她有他了,一輩子都妥了,還搭理我幹嗎?”

他這樣想著,並不認為是自己冤枉了葉春好。與此同時,雷督理正在訓斥葉春好,也覺得自己有理,也不認為自己冤枉了她。

雷督理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他張嘉田不過是我的一名部下而已,他病了也罷,死了也罷,與我的太太有什麽相幹?”

葉春好倒是有耐性的,心平氣和地向他解釋:“宇霆,他是你的部下不假,可他也是我的二哥呀!他家裏沒有親人,大年初一的一個人病倒在床,說起來也是一件可憐的事情。無論是講人情還是講道理,我都應該去瞧瞧他。若是他身邊有著妻兒老小圍著他,這麽大冷的天氣,我樂得留在家裏不出門呢。”

“他算你什麽二哥!鄰居而已。”

“嗬!”葉春好瞧出來了,他這是要吃醋,所以語氣分外溫柔,拿他當孩子哄,“原來窮的時候,需要人家幫忙,就叫人家二哥;現在我好起來了,不用他了,就說人家只是個鄰居。”她話裏帶著笑意,“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非說我沒良心不可。”

雷督理嘆了一口氣,又看了她一眼,看她亭亭玉立笑盈盈的,笑得又軟又善。他喜歡她這個樣子,所以不由自主地讓了步:“你帶著雪峰去,到那兒看看就回來。”

葉春好知道,白雪峰這一路的任務,是監督自己。

雷督理太愛吃醋了,照理來講,兩人已經訂了婚,互相都做了承諾,總該都放了心才對。然而雷督理與眾不同。她不屬於他的時候,他對她並未見得多麽依戀糾纏;如今她成為他的未婚妻了,他反倒虎視眈眈起來,仿佛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誰見了都會搶。

他這樣橫不講理地亂吃醋,根源還是他愛她,所以葉春好只是覺著頭痛,心裏並不生氣。再說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愛猜忌就猜忌去,愛監督就監督去,她不在乎。

提著一只大食盒,她在大年初一的傍晚,趕去了張宅。

張嘉田正在昏昏沉沉地睡覺,冷不丁地見她來了,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葉春好看他臉上也並沒有明顯的病容,就問道:“二哥,你好些了吧?”

張嘉田看看她,又看看白雪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他不回答,葉春好也不追問,只對白雪峰說道:“白副官長,我的手太冷了,勞你摸摸他的額頭,看看他還發不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