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只不過那邊是她親爹親娘,她用起來不加感恩,更心安理得而已。

祁連:“我承諾的幫助長期有效。”

江曉媛皺起眉,帶著幾分猶疑看著對面的男人:“你為什麽這麽幫我……們?”

祁連擡起頭對上她的目光,江曉媛的目光淺顯而直白,可能是眼睛太大的緣故,裏面什麽都藏不住,但凡有一點喜怒哀樂都會掉出來。

他以前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和她扯上什麽關系,誰也不知道誰的底細,他幫忙讓她安頓下來,滿足她的生存需求,踏踏實實地讓她過完這一輩子就好了,可是現在看來,可能沒那麽簡單。

他可能需要做好和那賊心不死的病毒打持久戰的準備。

祁連深吸一口氣,微微變換了一下坐姿,偏過頭,仿佛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該從何說起,最後他選擇了一個最幹脆利落直抒胸臆的切入點:“許靖陽的腿是我撞的。”

江曉媛:“……”

兩人之間隔著精巧的飯桌,一時陷入了沉默,好幾個漫長的呼吸過去,江曉媛才有從震驚裏回過神來:“……啊?”

她茫然的單音好像給了祁連一個信號,他交叉的十指變換了幾次方向,內斂的情緒難得有一點外露。

祁連說話聲音不高:“十年前的事了,我那天遇到點事,負氣開車回家,那條路平時沒人走,又是晚上,我的車開得很快……正好經過一條沒有紅綠燈的人行道,等我看見有人的時候,刹車已經來不及了。”

江曉媛小心翼翼地問:“你喝酒了?”

祁連搖搖頭。

江曉媛抿抿嘴:“那……不會吸毒了吧?”

祁連看了她一眼,把聲音放得更加輕緩,好像怕嚇著她一樣:“我腿上被人砍了一刀,麻了,刹車一時沒踩下去。”

江曉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有點驚恐,祁連連忙解釋說:“不不不,你不用怕,我現在已經不咬人了。”

江曉媛吞了口口水,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然、然後呢?”

祁連的目光緩緩地落在水杯上,好像在追憶著什麽,好一會才接著說:“我看見撞了人,趕緊下車,發現人還有氣,沒敢動他,趕緊叫人來把他送到了醫院……後來想起來,我在原地守著他的時候,確實有幾秒有點恍惚,還一直以為自己太慌了,後來才知道,另一個時空裏的許靖陽就是那時候被換過來的。”

江曉媛本能地把自己代入到當時的情境中,無意識地手裏的玻璃杯連轉了三圈。

祁連見她半晌沒有回應,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江曉媛回過神來,脫口說:“那他在這個世界一睜眼,不但發現自己的腿沒有了,還忍受了好長時間的痛苦嗎?”

祁連沒料到她會想到這個,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點點頭。

江曉媛:“我聽人說,剛截肢的時候,人會有種幻覺,好像被截去的地方還長在身上……是真的嗎?”

祁連沒吭聲。

“哦,好吧,”江曉媛意識到自己有點跑題,連忙找回重點,“後來呢?”

祁連:“人既然是我撞的,當然要補償,我一開始打算賠他錢,不過後來發現他家不缺錢,只好盡我所能,有空就去看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倒是沒有怪過我——可能是把我的賬一起記在燈塔裏那病毒頭上了吧?後來我們倆倒是陰差陽錯地熟悉起來……我那段時間生活比較混亂,他影響了我很多。”

江曉媛基本已經確定祁連——至少以前的祁連不是什麽良民,她沒好當面打聽,只好旁敲側擊地問:“影響了你什麽?”

祁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看穿了她兜圈子的那一點小伎倆,不過很好心地沒有拆穿。

祁連:“那個馬斯洛不是說過麽,人有很多種層次的需求,最低的是生存,你得吃飽穿暖,不然就會很難受,吃飽穿暖了,還會要求自己安全、有歸屬感、要受別人尊重,等全部都滿足了,還要自我實現。”

這都是陳詞濫調了,電視上、小報上整天引用,江曉媛不陌生,愣了一下以後,她點點頭。

祁連:“我們都衣食無憂……”

江曉媛忍不住打斷他:“是你衣食無憂,債主。”

祁連笑了一下:“我那時候覺得自己反正有錢有閑,隨便混一混,遊戲人間就好了,但許靖陽告訴我其實不是的,等你滿足了自己低層次的需求,不往高處走,自以為是寵著自己,其實是反人性的,好像故意不讓自己吃飽穿暖一樣……像你們女孩有時候節食減肥那樣,不吃飯的時候很難受吧?又虛又暴躁,看見墻皮都想啃一啃。”

江曉媛第一次聽見這種論調,用力眨了眨眼。

好一會,她回過神來:“五十天到期以後,他在這個世界逗留了三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