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收服裴瑯(第4/5頁)

裴瑯悚然一驚,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沈妙。他知道沈妙從前愛慕定王愛慕的幾乎成了滿城笑聞,也知道定王那樣深藏不露的人對沈妙不屑一顧。後來不知從何時起,沈妙變了一個人般,裴瑯一直覺得沈妙身後大約是有人指點,可是此刻想來,卻不禁猜想,莫非是因愛生恨,所以才會連定王也算計?

可是僅僅只是愛而不得,就會有如此作為?

裴瑯有些迷惑。面前的少女男裝俏麗,飲了酒後面帶淺淺紅霞,正是豆蔻好年紀,生的也是白嫩可人,一雙眼眸如初生幼獸纖塵不染,可是卻又在舉手投足中,帶了些不經意的輕佻風情。裴瑯覺得有些不自在。

同沈妙這個年紀的姑娘說話,對他來說就像長輩於晚輩,再不濟也像哥哥與妹妹,可是此刻,倒像是他才是位於下風的那位。一舉一動都被人牽著鼻子走,偏還反抗不得。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裴瑯已經問了許多次這個問題,到了現在,他也不確定做出這些事情的人究竟是別人還是沈妙自己。就像是自己的底牌已經被沈妙看清了,可他連沈妙最初的目的都沒有弄清楚。

被絕對的壓制。

“我不想幹什麽,只想做一個對我和對先生都有利的決定而已。”沈妙笑著將垂到面前的一綹頭發別到耳後,越發的顯得脖頸潔白如玉。她道:“先生,究竟是應,還是不應?”

“我只能在這裏做回答?”裴瑯問。

“你有……”沈妙指了指酒壺:“一壺酒的時間。喝完這壺酒,先生告訴我答案。”

“不必了。”裴瑯打斷她的話:“你若能做到你承諾的,我答應你。”

屋中靜默一瞬。片刻後,沈妙笑了起來,她提起酒壺,給空了的兩個酒杯都斟滿酒,再撚起自己面前這杯,作勢要同裴瑯幹杯。

裴瑯猶豫了一下,才舉起杯,心中生出些古怪的感覺,同自己的學生在酒樓對飲……他的心中竟然有些發熱。

“祝先生日後鵬程萬裏,錦繡無量。”沈妙笑著將酒一飲而盡。她飲的極快,一絲酒液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劃過微尖的下巴,沒入潔白的衣領中。

裴瑯別開眼,豆蔻少女再美,終究是青澀的,尤其是沈妙這種眉眼溫順清秀的佳人,更是端莊矜持。裴瑯也不是愛美之人,卻有那麽一瞬間微微亂了心智,覺得這是十分不對的,違和的。

沈妙的眼中閃過一絲暢快。

大約是飲了酒,一些藏在心中的情緒如罪惡般滋生出來。她記得裴瑯端正肅容,最是講究情理,在裴瑯面前,她將母儀天下四字詮釋的淋漓盡致,可最後還是被裴瑯的利弊打敗。

那是前生能決定傅明生死的國師,如今卻被她拿捏著軟肋。在裴瑯面前端著皇後的儀態,連為和親的婉瑜大哭都不可以。如今……她沒有皇後的端莊,也沒有謹守的婦德,女扮男裝,逛花樓,學生同先生飲酒,行跡輕佻,放浪形骸,裴瑯又能怎麽樣呢?

他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然而那暢快只是短短一瞬。

在裴瑯應下的時候,她就知道,沒有必要繼續糾纏下去。

眼中因酒意而生的風情盡數褪去,一寸寸爬上清醒。她站起身,微擡下巴,又恢復到那個略顯威嚴的沈妙。

“流螢姑娘安頓好後,會將繡坊的地方告知先生。”沈妙點頭:“銀錢已結過,先生慢飲,魯地的酒,可不是能常常喝到的。”

最後一句,也不知是諷刺還是客氣,說的裴瑯眉頭微皺,眼見著沈妙帶著幾人退了出去。

他端起酒來飲了一口,本該是醇厚佳釀,偏在嘴裏澀的驚人。

走出門外,驚蟄和谷雨都不敢說話,兩人瞧出沈妙此刻心情不虞,同裴瑯的一番話他們聽的雲裏霧裏,敏感察覺到此事非同小可,更是不敢輕易開口。

被外頭的冷風一吹,面上的紅霞散盡,沈妙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眸中只含冷冽。

對於裴瑯,終究是含了當初他袖手旁觀的怨恨,再怎麽掩藏,還是泄露了一絲一毫。

不過,目的是成了。

“回府。”她走向馬車。

……

那快活樓毗鄰方才雅室的另一間隱藏的雅室,房中幾人皆是靜默。

方才看了一出好戲,初看只覺得妙趣橫生,如今人走茶涼,細細想來,不覺悚然驚人。

季羽書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要打破這沉悶的氛圍,道:“同這樓有關系還真好,至少聽墻角的時候方便多了。不僅能聽,還能看,呵呵,甚好。”

那雕花的柱子後頭,有一方巨大的琉璃,被細細的欄杆掩映,據說是從西洋來的琉璃,那頭看不到這頭,這頭卻可以看到那頭。加之有銅做的布滿小洞的柱子,說的什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季羽書的這句話說完,雅室中的另外兩人卻沒有回答他。高陽以折扇抵著自己的下巴,這是他思考的時候慣常做出的模樣,謝景行則屈肘撐著頭,一邊把玩著手裏的茶杯,一邊垂眸思索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