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波悄起(第2/13頁)

屋裏沒有點燈,不過多虧了沈長堂的習慣,在外時,仆役定也將屋子布置得如同永平那般。

阿殷摸黑找到了床榻。

她正想著如何嚇一嚇沈長堂時,屋外響起腳步聲。

阿殷屏住呼吸,生怕沈長堂會察覺出來。然而就在此時,卻響起一道女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開門的聲音。阿殷頓覺不妙,幸好反應得快,一個打滾直接躲在錦被下。

錦被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阿殷知道是沈長堂的味道,一想到此時此刻自己竟躺在沈長堂的床榻上,耳根不由自主地紅了紅。

“你打算何時與李家姑娘成婚?”

“母親,此事我有分寸。”

“明穆,不是娘親說你,你這婚事雖說得由聖上點頭,但你不說,聖上貴人事多又怎麽可能想得起你的婚事?李家姑娘對你癡心一片,早日娶回我們侯府,你娘才能安心。”

“是,兒子明白。”

接下來,又是一番嘮叨。阿殷在恭城時念過許多回沈夫人的信箋,此時是一點兒也不陌生。阿殷豎起耳朵,忽然覺得鼻頭微癢,一個噴嚏即將打出時,她硬生生地忍住,咬著唇發出微不可覺的重呼吸。

沈夫人忽然打住,喝道:“誰?”

阿殷沒想到沈夫人聽覺如此靈敏,渾身嚇出了冷汗,不過倒也還算鎮定,抿緊了唇,不發聲。

沈長堂自然也沒錯過那一聲呼吸,眉頭輕擰,似是想起什麽,方道:“時辰不早了,母親想必是乏了。”沈夫人遲疑地看看四周,這才道:“約摸是吧,剛剛我與你說之事,你仔細考慮。”

沈長堂淡淡道:“好。”

待房門一關,沈長堂先點了燈,之後他緩緩地打量四周,輕擰的眉頭漸漸舒展,添了一分笑意。他徑自往床榻走去,盯著微微拱起的錦被,漫不經心地道:“原以為洞房花燭夜才能在榻上見到吾妻,看來……”

聲調拉長。

豈料錦被下半點反應也沒有。

沈長堂盯了半晌,伸出手輕輕一按,依舊沒有反應。這會,沈長堂急了,直接掀開錦被。只見阿殷閉著雙眼,滿臉通紅,像極了那一夜發熱的她。

“阿殷。”他喚道。

她依然緊閉著雙眼。

他面色微變,再見她穿得又多又厚,大熱天還躲在錦被之下,以為她悶出病來了,當即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冰涼的手指剛碰觸到她的額,冷不防的,被狠狠地咬了口。

掌心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齒印。

她瞪著他。

沈長堂如夢初醒,冷著張臉道:“以後不許這樣。”

他方才嚇得心肝都在抖。

阿殷慢慢爬起來,道:“嚇到你了?”沈長堂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瞧著他微微發白的臉色,才知道嚇得有點過了,頓時聲音軟了下來。

“這不能怪我。”她解了披風,道:“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我這幾天都不能出門了。”

他還是面無表情。

阿殷近來把撒嬌學到了極致,嚶嚀一聲,道:“我好熱,渾身都是汗,好不舒服。”見他還是沒反應,她嗔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沈侯爺你不要太霸道。”

沈長堂忽然起身離開。

阿殷以為這招沒效了,沒由來有些苦惱,正想著要用什麽招數時,沈長堂又回來了,手裏多了方帕子。他坐下來,看著她。

阿殷伸出手。

他避開她的手,直接擦拭她額上的汗水。他一點一點地擦拭,眼神格外專注。阿殷放下手,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沈長堂,她好像能看到以前見不到的天長地久。

沈長堂忽然停下動作。

她此刻乖巧又溫順,微顫的眼睫毛如同輕薄的蝶翼,一顫一顫的,像是煽動了一股清風,吹拂至他的心湖,漣漪一圈一圈地蕩漾,把所有情緒化成一道繞指柔。

沈長堂拿來一個青釉質地的小瓷瓶,往掌心倒出指蓋大小的透明藥膏,指腹沾了膏藥往她的脖子抹去。透明膏藥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阿殷換了個姿勢躺在他懷裏,慵懶地眯眯眼。

沈長堂說:“以前沒想過有朝一日會侍候別人……”

她說:“沈侯爺屈尊降貴,阿殷感激涕零。”話是這麽說,面上是半點感激的表情都沒有,還是以往那般,眯著眼微微笑,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沈長堂喜歡現在兩個人的相處。

即便她被他寵得有點嬌慣了,可他心底樂意。他說:“塗一晚,明早就能消。”阿殷眼睛睜大,說:“我就說你是故意的。”

沈長堂理直氣壯地道:“故意又如何?”

阿殷也找不出反駁的話,又眯起眼享受起沈侯爺的侍候。似是想到什麽,她忽然問:“方才是你的母親?”

脖子上的手指微微一僵。

阿殷隨即道:“我就是問問而已,你不告訴我也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