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001年,巴爾的摩,紐約(第6/7頁)

她頓時一臉不自在:“什麽啊,我們都沒講過幾句話。”

“傻孩子,有男孩子追求你再正常不過。”

“他哪有追求我?他很害羞的,只帶我和Sarah一起出海看過捕龍蝦。他們家幾代都從事龍蝦捕撈,到他們父親這一代,兄弟姐妹幾人中只有Martin的爸爸願意留在家鄉當漁民,Sarah的父親當年一聲不響就去了西部,只偶爾打個電話回來。”

停了一會兒,她補充道:“Sarah告訴我,斯蒂芬·金的父親在他兩歲的時候說是出門買香煙,然後從此一去不回,男人出走大概跟捕龍蝦一樣,是波特蘭的某種傳統。”她擡起頭來看著他,半開玩笑地說,“喂,你回國了,不會再不回來吧?”

他橫她一眼:“別胡說。我說過了,我處理完事情,很快就會回來。”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問:“可是,你家裏人會同意你過來嗎?”

他坦白回答:“不會,我希望他們理解,不過我已經做了決定,他們同不同意都不能改變這一點。”

“要是他們……”左思安咬著嘴唇,一時不知道怎麽說下去才好。

“他們最多斷絕我的經濟來源,這也不成問題,我有一點兒積蓄,完全可以暫時先不讀商學院,在這邊找工作,負擔起我們的生活。”

她並沒有多少放心的表情,只是輕聲說:“謝謝你。”

“以後不許為這種事跟我說謝謝,因為我也不打算謝謝你為我放棄更好的大學錄取機會。你媽媽是不是還在生氣?”

“她確實對我很失望,不過她一向不愛嘮叨的,沒有再說什麽。”

他摟住她,將她收緊到懷裏:“真想帶著你一起走。”

她一怔,止住笑,將頭靠到他肩上,好長時間不說話。他低頭看她,她的眼圈有些發紅了。“怎麽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我沒擔心。”

“那你在想什麽?”

“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我爸爸也說過,不想讓我長大,可以一直帶著我,走到哪裏,帶到哪裏。可是……”

高翔停住腳步,擡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正色說:“小安,我不是你父親,而是你男朋友。我會回來的。”

她點點頭,眼裏泛著淚光。

夜色越來越濃,月光如水般灑進來,晚風輕柔吹拂著他們,高翔吻著左思安裸露的肩,舔過她的鎖骨,她調皮地推他:“說好了只是教我跳舞的呢?”

他喃喃地說:“我們該溫習另一支舞了。”

他將她轉過身去,徐徐拉下她背後的拉鏈,雪白的禮服滑落下去,露出她背部那道起伏的曲線,腰部微微的凹窩。他一點點吻下去,他們的身體不可避免地再度交纏,因為別離在即,而分外激烈。

她也許感受不到傳說中的高潮,可是她對於這種親密有著不可抵制的貪婪。她需要他看著她的眼神迷亂,愛撫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進入到她的體內,攀上快樂的巔峰。

那種強烈的刺激感幾乎帶著痛苦的意味,可是她害怕的同時又渴望著再次經歷,仿佛是一種存在的證明。對她來說,她體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與他做愛,有超越快感與高潮的意味,是相愛的兩個人身體親密的極致,如果真有靈魂存在,在那一刻,也一定發生著看不見的碰撞,迸發出無形的火花。

兩人疲憊而安靜地躺著,高翔放在一邊的手機隔一會兒便無聲地閃爍一陣,左思安提醒他,他搖搖頭:“現在這個時間,寶寶肯定已經睡了,肯定是我媽催我回去的電話,我白天已經跟她說過了,我不會誤機的,不用接。”

高翔沉沉睡去,左思安也很累,可是她思緒萬千,完全睡不著。過了很久,高翔的手機還在斷續閃爍著,她有一點兒不忍:手機那頭的其實也是一個母親,不停打著電話,跟她自己的母親不肯放棄說服她去上更好的大學一樣,都帶著明知無望,卻仍然要做的堅持。

她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半夜一點,她遲疑了一下,披上睡衣,拿了手機,走到陽台上,按了接聽,輕聲說:“高翔已經睡了,他說了他會及時……”

電話那頭陳子惠尖利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真不要臉啊,左思安,你這樣纏著我兒子幹什麽?”

她想,被愛情包圍,確實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軟弱、犯傻,她居然會主動接聽這個女人的電話,相當於送上門接受侮辱,她只能淡淡地說:“我只是勸您早點兒休息,不必浪費時間再打電話過來。”

她正要掛斷,陳子惠叫:“等一下。左思安,如果你想報復我,只管沖著我來,請你不要糾纏高翔。”

“我沒有糾纏他。”

“那他為什麽會突然想為你留在美國?他在國內有大好前途,我們陳家那麽大的公司早晚是他的,他拿寶寶當他的親兒子一樣疼愛,居然要為你放棄一切,你真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