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時間是我的宗教(第4/8頁)

“在想什麽呢?”

“維凡,你最長愛一個人愛了多久?”

戴維凡不免警惕地看向辛笛,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一個陷阱。他要是說從來沒愛很長時間,當然顯得自己薄情寡義,配上不良的前科,簡直就可以馬上被一腳踹飛;可要現編出一個情深意長的例子他做不到,而且不免後患無窮。照他的認識,女孩子情到濃時,不免都會計較以前的事,到時候辛笛再來追問:“你既然那麽愛她怎麽還會分開?”“你現在還想著她嗎?”那他也可以直接去死了。

沒等他念頭轉完,辛笛已經嘆了口氣,“你大概不會愛一個人很長的時間,唉,這樣也好,感情糾結起來真讓人害怕。”

戴維凡被弄得沒頭沒腦,“誰說戀愛一定要糾結啊?明明可以是很快樂的事情。”

辛笛此時想起來的卻是下午的情景,她的好友路非,一向沉靜的面孔上帶著那樣深刻的無奈;努力維持著表面平靜和禮貌的紀若櫟,一看便知只是掩飾著憤怒焦灼;還有辛辰,看著若無其事,卻分明經歷了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事情。他們大概都長久地愛過,可現在都說不上快樂。

她低下頭,只見路燈將她和戴維凡的身影一時長長地拉在身後,一時投射到前面,她穿的高跟鞋有節奏地敲擊在人行道上,發出小而清脆的聲音,偶爾一輛車從他們身邊匆匆掠過,更增加了點夜深人靜的惆悵感覺。

戴維凡側頭看她,不理解她突然的沉默,但卻多少知道,她剛才的問題其實並不是打算探詢他的過往情史,而這會兒又神遊別處,恐怕根本忘了他在身邊了。兩人已經走到了他停車的地方,辛笛心不在焉地走到副駕座,他的手一帶,將她攬入了懷中。

辛笛撞在他結實的身體上,才回過神來,她仰起臉,只見路燈光透過樹葉縫隙在她面前那張英俊的面孔上灑下光影,越發顯得他鼻梁高挺,每一個線條都帶著誘惑,他的臉慢慢向她低下來,嘴唇壓上了她的唇,放在她腰際的手臂將她攬緊貼合在他的身上。

這還是自從香港那次酒後,兩人頭一次接吻,戴維凡嫻熟地撬開她的嘴唇和牙齒,長驅直入,辛笛只覺得心怦怦地狂跳,全身有酥麻無力的感覺,只想,身體反應居然這麽誠實地敗給了這廝,還真是來得危險。大腦供氧不足帶來的眩暈感讓她有點想叫停,又有點舍不得,不容她多想,他的吻越來越深入,輾轉吸吮,她回應著,再沒其他意識了。

他移開嘴唇,一路吻向她的頸項,再湊到她耳邊,“去我那兒還是你那兒?”

她的心臟跳動得狂亂,一時居然弄不清這話是什麽意思,只含糊嗯了一聲。戴維凡掏出車鑰匙按遙控開車門,那個嘀嘀聲在寧靜的夜晚來得響亮,她這才驀地回過神來,明白戴維凡是在做什麽提議,連忙搖頭,“不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她的臉熱得通紅,猶帶一點氣息紊亂,卻說了這話,戴維凡被她氣樂了,手臂用力將她再箍緊一點,眯著眼睛看著她,“害怕了嗎?”

隔了薄薄的衣服,抵著他的身體,他灼熱而緊密地環抱著她,她的腦袋中混沌一片,良久,她擡起手撐著他胸前結實的肌肉,“你自己也有臨陣脫逃的時候好不好。”

戴維凡被說中痛處,好不尷尬,“忘了那件事吧,我們重新開始。”

“我們現在有工作要一塊完成,我不想攪得公私不分。”

這個理由如此堂皇,戴維凡有點無語了。他倒是一直知道辛笛對工作的認真,不過合作拍個畫冊,設計師確定服裝和拍攝構想,他這邊策劃跟制作,雖然忙的是一件事,可真不至於和個人感情發生沖突,擺明就是推托了。他挫敗地放開一點她,一時卻舍不得松開手,雙手摟著她的腰,“設計總監和廣告公司的人暗通款曲,你們曾總知道了會怎麽說?”

辛笛此刻已經鎮定下來,笑道:“倒不至於砸了我的飯碗,不過要是從此叫我別去審查公司宣傳品了我才高興。”

戴維凡大笑,“那好,明天開始我天天接你下班,早晚曾總會免了你這苦差事的。”

戴維凡送辛笛回家,她走進樓道,轉頭看他的車子掉頭駛出院子,懶洋洋地上樓進門開燈,她的玄關處放著一面穿衣鏡,換了鞋子直起身,一眼看到裏面的那個人面如桃花,一副春心萌動的表情,不禁好笑又有點吃驚。

辛笛一向不算膽小,香港那晚,也不過是借點薄醉蓋臉而不是壯膽。只是那會兒是在異地,戴維凡不過是她一向沒放在眼中的學長,一年也只是開發布會、看展覽時打個照面而已。那次腦袋一熱,她想,活到28歲才放縱自己一次大概無妨,大不了一夜過後各走各路,以後偶爾碰面全當不認識好了。可是現在約會一多,她居然有點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