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吳思思看著眼前的楊慎知,意識像是忽的回到了很久以前。

低頭看著手指,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沈寒山卻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畢竟他這光杆司令剛剛才打響了革命勝利的第一槍,跟吳思思的關系好不容易拉進了一點兒,這時候突然出現這麽一傻逼,不光長了張洗心革面的臉,還具備斯文敗類的先天優勢,就差沒在腦門兒上貼一句“我就是來撬墻角”的,他能高興嘛。

攬著吳思思的肩膀,張嘴就喊:“啥意思,離個婚還要擺酒是怎麽地。行啊楊教授,為了恭喜你脫離婚姻的墳墓,我跟思思送你倆高配版充氣娃娃怎麽樣。前凸/後翹,自帶叫/床功能的那種,方言隨意切換,你不福建人嘛,那娃娃笑起來發發發發,你聽著肯定特親切。”

楊慎知從前就知道沈寒山這張嘴巴不饒人,此時也沒有一點搭理的意思。

低頭看見他摟著吳思思的手,只皺著眉頭,輕聲問了一句:“你兩現在是在一起了?”

沈寒山這人向來不要臉慣了,挑著眉毛回答:“是啊,太平洋警察您有意見啊?”

楊慎知這下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不悅的神色,拉過吳思思的手,沉聲開口道:“思思,你跟我出來一下。”

這要放以前,吳思思被楊慎知拉著手說話,腦袋一準都要爆炸。

但今兒她也不知是怎麽的,竟然微微用力,把手給收了回來,低著腦袋回答:“慎知哥哥,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她這句話說出來,不光是楊慎知,就連旁邊的沈寒山都愣了。

心裏地想著:這妮子,別是樂傻了吧。

吳思思當然沒有傻,她只是不再對楊慎知有期待了。

如果說,當年沈寒山給予吳思思的是一段少年輕狂的荒唐,那麽楊慎知給予她的,則大多是一些酸甜參半的少女心事。

楊慎知是台灣大學中文系畢業的學生,因為姑姑和吳思思母親交好,家裏從小有來往,被吳思思從小喊著哥哥長大。

吳思思喜歡楊慎知五年,從十二歲知道男人下面比自己多了個玩意兒,到十七歲為他離開台灣來到大陸。

吳思思十七歲以前的人生平淡無奇,一輩子沒做過什麽大事兒。

所以當她獨自拖著個大箱子站在華音大門口的時候,咧嘴一笑,覺得自己特別偉大。

她外婆秦教授那時候對她來大陸讀書其實挺擔心的。

想著自己這個外孫女從小嬌生慣養著長大,也不知在那樣集體生活的環境裏能不能適應。

吳思思那時候信誓旦旦地保證,一臉毫不在意。

可當她真的站在了自己宿舍門口,看著裏面飄蕩的各色衣褲,臉上還是露出了半分鄙夷。

輕咳一聲,一臉清高地開口:“我是吳思思,來自台灣。你們大陸的寢室都這麽小的嗎?提前說好,我可是有潔癖的喲。”

作為寢室的最後一位入住者,吳思思的入住宣言可謂別出心裁,石破天驚。

而她的幾個室友顯然也從她黏膩的語調中感受到了一絲破釜沉舟的悲壯之感,並且在臉上以一種見了鬼的表情表達出來。

特別是寢室左邊下鋪,那個還沒有嗦完方便面、嘴裏還叼著半根香腸的作曲系菜鳥楊小蘇。

她從小地方來,見的世面少,第一次直面接觸到這樣的神經病,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很不雅觀地打了個紅燒味兒的嗝。

右邊下鋪的管弦系美女蔣子虞相比之下就要淡定許多,站起來伸手和她握手問好。

只是她的神情太過於冷淡,就像是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

寢室老大姚珊不像楊小蘇和蔣子虞,她的性格最好相處。

此刻躺在上鋪的被子裏,聽見吳思思的話,只是將身上的薄被緩緩掀開,悠閑而愜意的放了一個聲響韻長的屁,大言不慚道:“這叫以屁會友,歡迎來自寶島台灣的旁友。”

吳思思此時只想從窗子裏跳出去。

她一從小住別墅坐私家車的千金大小姐,來住這種四人間破宿舍也就算了,碰見的還都是這種奇葩室友,以後的生活簡直是可以預想的水深火熱。

楊小蘇還是個特別沒有眼力見兒的,將最後一根面條嗦進嘴裏,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那個,吳思思同學,能麻煩你讓一讓嗎,我收下內褲,就是你頭頂上那條。”

吳思思擡頭看向頭頂,頓時兩眼一黑,手裏的名牌旅行包“吧唧”一聲掉在地上,轉頭就往外跑,就跟身後有洪水猛獸似的。

楊小蘇看著吳思思的背影,一臉不解地撓頭問:“吳思思同學為什麽又跑了?”

蔣子虞“哼”了一聲,把身體往座位上一靠,很是冷淡地回答:“台灣來的怎麽了,台灣來的臉開過光嗎。”

姚珊“嗨呀”了一聲從床上下來,抓了一塊桌上綠豆糕塞進嘴裏,老神在在道:“子虞你不要這樣,咱們要給來自寶島的朋友一點家的溫暖,明天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請咱上後街吃一頓,都不許不給她這個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