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帝之眼(第6/8頁)

“我一直在想,讓你結婚是對的,經歷過了,比較過了,才會確定什麽是最適合自己的。我是個自私的男人,很強調自我。我很想用一些過激的方式來阻撓你的婚事,因為我愛你已愛到沒了尊嚴,但那樣你只會恨我。好吧,結婚吧!除去一些外在條件,葉少寧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但我不會給你祝福,我只在一旁作壁上觀,男人的風度和大度其實是裝出來的。小悅,三年好嗎?在這三年裏,你如果累了,倦了,走不下去了,給我打電話,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都可以,我會來接你,給你想要的一切。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那個冬天站在彥傑後面對我盈盈一笑的小姑娘。但若你幸福,”他合上眼,聲音微沉,仿佛不願繼續,“我會出國,做個訪問學者,會和其他女子結婚。人沒有孤單的權利。你別激動,這個機會不是給你的,而是給我自己的。”

時鐘的秒針“嘀嘀答答”地跳動,長久的安靜之後,童悅擡起頭:“蘇局,謝謝您和我說這番話,但我想不會有那樣一天的。即使以後會跌得頭破血流,我也不會左顧右盼。這是我的命,我認了。”

蘇陌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好啊!亦佳讓你那麽累,我請你吃什麽才能表達我的謝意呢!你想吃什麽?”他按鈴,準備點菜。

“不要了,我和老公晚上約好一塊去恒宇酒店試菜。”這不是示威,而是事實。尊重事實,就是珍愛自己。

元旦,鄭治咬咬牙,包括高三學生在內,全體師生都放了三天假。這三天,童悅一秒都沒浪費,要麽在商場裏買買買,要麽就是在去商場的路上。明明在上海已經買了很多,可往新家一搬後,發覺差的東西太多了,衣櫃裏掛衣服的衣架、刷馬桶的刷子、客人穿的備用拖鞋、廚房裏盛湯用的勺子、玄關上方作擺飾的小瓷器……光清單童悅就寫了六張。

三號晚上,她去“魚缸”給桑晨送請柬,忍不住感慨:“怪不得人一輩子只結一次婚,實在是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了。”

“那是你沒本事,人家還不是結了離,離了結,伊麗莎白?泰勒結過八次婚,她是老死的,可不是折騰死的,還有……那個什麽國民老公,女朋友換了一茬又一茬,就是品味不咋樣,換來換去都是一張網紅臉。”桑晨說得咬牙切齒,手裏的抹布都擰成了麻花。

童悅樂了:“我是沒本事,你本事就很大嗎?”

不知為什麽,這句話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瞬間就點燃了桑晨手上的那支煙。當然,桑晨並不抽煙:“他迷上攝影了。”

童悅愣怔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他”是指張青。

“這是他的風格,照片拍得很不錯吧!”

“一個鏡頭四萬塊。”

童悅小心翼翼地看著桑晨:“他……向你要錢了?”窮遊揮霍的是時光和精力,攝影可是燒錢的玩意兒。

桑晨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不一會兒,酒勁兒就上來了,不只是臉,連眼睛都紅了。

“我披星戴月、喝酒喝到胃都爛了才賺幾個錢,他敢開口嗎?”

這是徹徹底底的假話,張青能把自己的生活過得這麽任性、肆意,有張家雄厚的基礎,還有桑晨沒有底限的支持。每個人活著,無論大與小,都有個目標。桑晨的目標就是可以讓張青一直這麽繼續任性、肆意地生活下去。現在張青不需要桑晨了,她還努力什麽呢?

“對不起!”童悅很後悔剛才自己取笑了桑晨。

“我不會和你計較的,誰讓我們從不會說話時就認識了呢。”桑晨很大度。

兩年多沒有聯系,這種情況有點像汪洋大海中的無名小島,被海水吞沒是遲早的事,而且無聲無息,所謂的愛說沒就沒了。其實童悅一直懷疑張青是否愛過桑晨:“你要去找他嗎?”桑晨看上去很瀟灑,卻是一根筋。

“我在考慮,是我親自動手,還是花錢找個殺手?”桑晨的表情漠然,就像疼,淺淺的會尖叫,重了反而靜若古井,不起微瀾。

“別臟了自己的手。”童悅抓住桑晨倒酒的手,“過去的就當是日歷,扔了吧!”

“我才不扔呢,我要刻下來,掛在這裏,讓來的人都能看見,都知道他是個渣……童悅,你說他是不是因為我變俗氣了才不要我了?”

童悅該如何回答呢?如果可以,誰不希望自己是明月清風,但人是需要生存的,是庸俗的生活把我們變得無比庸俗。

高三整個學年幾乎都是復習,高考才是壓軸戲,期末考最多就是活躍一下氣氛。這次期末考,由教研室統一出卷,既是統考,各校之間就會有排名,年級組很重視這件事,特意騰出一周時間讓學生們突擊一下。這個時候,最是考驗老師的應試能力,習題分類,再綜合、延伸,試卷一套套地下發,然後根據考試情況分主次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