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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先生沒好氣地將往復式電鋸扔到工作台上,拿起毛巾擦拭雙手。

好吧,真見鬼。他心中暗罵道。這個該死的吸血鬼掛了。

他用盡各種辦法想讓這只雄性吸血鬼醒來,甚至連鑿子都用上了。輪番折騰之後,整個棚屋被弄得一團糟,吸血鬼的血濺得到處都是。

好在清理工作非常簡單。

X先生將雙層門推開,只見可愛的金色陽光正均勻地鋪灑在屋外這片鄉村美景上。他退開幾步,讓陽光從遙遠的彼端筆直投射進棚屋內,照亮了屋子裏的一切。緊接著,吸血鬼的屍體陡然騰起火焰,桌子下的血池也蒸騰而起,煙消雲散。一陣輕柔的晨風吹來,送走了血肉燃盡後的惡臭。

X先生步入晨曦,眺望房後牧場上的縹緲霧氣。他還不準備承認自己的失敗。要不是遇見了那些警察,使得他又往俘虜身上多打了幾槍麻醉劑,這個計劃本來是可以成功的。其實,他只需要回到之前那一步,重新來過就行了。

他的虐待欲望和不能人道有著密切的聯系。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必須把妓女的事先晾在一邊。那些警察蠢貨就是對他的最好提醒,讓他記得自己不是活在真空之下,隨時都有被抓的可能。

X先生並不在乎官司纏身,最多行動上有些不便罷了。但他必須保證行動計劃的天衣無縫,這才是他最引以為豪的本事。

這也是他挑選妓女來作為誘餌的原因。他覺得死上一兩個妓女不會引起什麽騷動,因為她們不太會有家人前來參加追悼會,也就沒有人會向警方施壓,逼迫他們去抓嫌疑犯。至於那些必需的兇殺案例常調查嘛,現成的嫌疑犯名單早就多不勝數,足夠警察們去調查和追捕了。這都得感謝那些常年混跡在黑街小巷裏的皮條客和下層居民們,為他貢獻了數不清的替罪羊。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在行事的時候可以馬虎大意,或者可以對流鶯街裏的妓女頻頻下手。

他回到棚屋內,將刑具一一收好,這才走回屋子。在沖澡之前,他又檢查了一遍電話留言。

有好幾條留言。最重要的一條來自比利?裏德爾。很明顯,這小子前一天晚上不知遭了什麽罪,以致於會在淩晨1點打電話過來。

他開始想要尋找安定之所了,這很好,X先生想著。也許是時候和比利談談他的未來了。

一個小時後,X先生的車來到學院。他走進學院,打開了大門。

沒過不久,應他要求前來匯報的次生人們陸續到達。隔著辦公室的墻,他能聽見眾人在大廳裏壓低嗓門交談。當他出現在大廳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將目光集中在X先生身上。他們穿著清一色的黑色戲服,一律作化妝舞會的打扮,帶著猙獰恐怖的面具。只有一個次生人身上的顏色還沒有褪盡——O先生的深色毛發和深棕色眼瞳在眾人之中顯得頗為引人注目。

待在社團裏的時間越久,次生人的個人體貌特征也會喪失得更徹底:無論是棕色、黑色還是紅色的毛發,最終都會變成慘淡的煙灰色,而黃色、深紅色或者茶色的皮膚也會被漂白成血色全無的浮白。這類特定的轉換過程大約需要10年時間。不過X先生發現O先生臉頰周圍的發根已經不復有金亮的色彩。

X先生快速地清點了人數,兩個精英行動小隊的成員都到齊了。於是他鎖上學院的大門,領著眾人向地下室走去。靴子整齊地踏在金屬階梯之上,發出尖歷而響亮的聲音,就像是一聲聲展示著眾人體內卓越力量的戰鼓。

戰鬥指揮室的布置很簡單,一間普通的老教室,放著12張椅子,一塊黑板和一台電視,正前方是一張指揮台,沒有任何特殊的設施。

這些不起眼的布置當中並沒有暗藏玄機,X先生只是不希望讓高科技設備分了眾人的心。團隊動力才是這次集會的真正目的和重點。

“那麽,跟我說說昨晚的情況。”他掃視著底下的殺手們,“幹得怎麽樣?”

他聽著匯報,對那些推脫的借口感到很是不滿。昨天晚上一共只殺掉了2只吸血鬼,而他定下的指標是10只。

更令人臉上無光的是,那2只吸血鬼全是被O先生這個新人幹掉的。

X先生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問題在哪裏?”

“我們沒找到任何吸血鬼。”M先生回答。

“我昨天晚上就找到1只。”X先生打斷了他的話,“而且很輕松就找到了。我還要再補充一點,O先生可是找到了2只。”

“好吧,但我們其他人都沒有收獲。”M先生望著身邊的次生人,強調說,“這個地區的吸血鬼的數量減少了很多。”

“問題不是出在地域上。”後面有人小聲插嘴道。

X先生的目光越過前排密集的人群,最後落在後排O先生的深黑色腦袋上。對於這個殺手的語出驚人,他並不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