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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事傷害到你。”
貝絲揉著額頭,懷疑自己的神智還能不能恢復正常:“上帝啊,我真希望你從來沒在我家後院出現,自己從來就沒有見到過你。”
他放下了手,簡單地說道:“我們快到了。”
布奇虛弱地跌坐在地上,徹底放棄了嘗試。
他在地上又坐了一會,不停喘氣,一點都無法動彈。不是因為頭上受了傷,也不是因為他的雙腿疲軟無力,更不是因為他真的沒有多余力氣站起來了,只是因為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被一個大塊頭擊敗並非什麽大不了的問題,不過是自尊被狠狠扇了個耳光罷了。
這不是問題所在,他是在為自己搞砸的事情而羞愧不已。不僅如此,他還讓一位年輕女孩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在呼叫調度中心,安排人員去取武器的時候,他本應該再叫兩位警員到警局門口等著自己。他明明知道嫌犯十分危險,卻自以為能夠控制住局面。
是啊,他能控制——控制個屁!直接就被人撂倒了。
而貝絲現在正和那個殺手待在一起。上帝保佑,天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
布奇絕望地閉上眼睛,將臉埋進雙膝。咽喉的疼痛還在折磨著他,但他更關心自己的腦袋。也許長時間的缺氧讓他的大腦停機了,這個該死的玩意兒現在無法正常運轉,只剩下一團團斷續、毫不連貫的混沌思維,連認知能力也混亂無比。
他嘗試收攏紛亂的思緒,最終卻在迷霧中越陷越深。
在下一刻,他內心的自虐傾向也不失時機地出來添亂,過往的種種回憶出現在他那滿是荊棘的大腦裏,不停回放。
雜亂的記憶影像在腦海中不停盤旋,跳出的一幕場景讓他不禁熱淚盈眶:那是一個不超過15歲的年輕女孩,開心地坐上一輛陌生的汽車,還從後車窗裏向他揮手告別。車子緩緩開走,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那個女孩是他的妹妹,簡妮。
第二天早晨,她的屍體在當地棒球場後的一片樹林裏被人發現。她遭到了毆打、強奸,最後被人勒死,死狀慘不忍睹。
自從妹妹被人誘拐殺害後,布奇就再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甚至在20年後,他依舊不曾恢復過來。
他想到了貝絲,想到她跟著嫌疑犯離開之前,也曾回過頭來看了自己一眼。
貝絲和嫌犯一同離開,這個殘酷事實成了布奇鼓起勁的唯一動力,他終於起身一瘸一拐地向警察局走去。
“喂,奧尼爾!”何塞迎了上來,腳步聲回蕩在巷子裏,“你出什麽事了?”
“我們要發個全國通緝令。”布奇愣了一下,這個沙啞刺耳的聲音是自己的嗎?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橄欖球賽,連續喊了兩個小時一般。“白種人,一百九十公分高,270磅左右,穿著黑色皮衣,戴墨鏡,齊肩長的黑色頭發。”他騰出一只手扶住墻,穩住身體繼續道,“嫌犯沒有武器,因為我扒光了他的武器。不過我敢確定,一個鐘頭內他就能重新武裝起自己。”
他邁步向前,卻打了一個趔趄。
“天啊。”何塞趕緊扶住他的手臂。布奇不想依靠何塞,於是努力保持身體重心。但事實證明他更需要幫助,因為他的雙腿完全無法正常移動。
“還有一名白人女性。”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一百七十公分高,黑色長發,穿著藍色裙子和白色高領襯衫。”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那是貝絲。”
“我知道。她給我打過電話了。”何塞一臉嚴峻,“我沒有問任何細節。但聽她的口氣,估計她不想告訴我。”
布奇的膝蓋在打顫。
“當心,警探。”何塞托起他的胳膊,“我們走慢點。”
兩人一走進警察局的後門,布奇立刻開始布置任務,“我要出去找貝絲。”
“你先在椅子上坐會兒吧。”
“不行……”
何塞一松開手,布奇就像一架破敗的鋼琴一樣轟然倒下。
一大堆吃驚的分局警員紛紛圍了上來。看著穿著藍色制服,戴著警徽的同僚們對自己表示關切,布奇反而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哀。
“我很好。”他氣急敗壞地大叫,然後再次把頭埋進雙腿之間。
他怎麽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要是明天早上的時候,貝絲死了的話……
“布奇警探?”何塞蹲下,湊到他的視線前,“我們給你叫了輛救護車。”
“我不需要,通緝令發出去了沒有?”
“嗯,裏奇現在在做了。”
布奇緩緩擡起了頭。
“夥計,你的脖子怎麽了?”何塞望著脖子上的淤痕,倒吸了一口涼氣。
“被人勒著,把我的身體舉離了地面。”回想那番情景,布奇不自覺地吞咽了幾下,“你們有沒有去我電話裏說的地方拿回那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