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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室裏,靠墻頂到天花板的那個櫥櫃,鏡子後面的右邊。”

站到櫥櫃前,她被瑞基預備的各類藥物和醫療裝備給嚇呆了。外科手術工具、固定斷骨的塑料夾棍、各種各樣的繃帶和膠布。她挑出幾樣自己覺得需要的藥品,回到他的身邊。扯開一整袋消毒後的無菌紗布墊,輕手輕腳地按在胸前和腹部的傷口上,固定不再移動。因為她擡不起瑞基的四肢,也沒法將傷口都包紮起來,那需要把他的身體翻動很多次。

她輕拍弄平瑞基左下腹的繃帶,他疼得一顫。瑪麗急忙關切地問:“我弄疼你了嗎?”

“好滑稽的問題。”

“我說錯了?”

他豁然睜開眼睛,有些兇狠地盯著她:“你什麽都不知道,對吧?”

沒錯,但她還是問道:“瑞基,你要什麽?”

“要你和我說話。”

“好的,讓我先處理好這邊。”

處理完傷口之後,她翻開書本。他卻開始低聲嘟囔。

她疑惑不解地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麽。”

“你想要弄清楚也不難吧,”他的聲音略顯虛弱,卻透露著憤慨,“上帝啊,瑪麗,就一次,你能不能讓我說完?”

門外傳來敲門聲,兩人同時望向門口。

“我馬上回來。”她說。

打開門,蓄著山羊胡的男人站在門外,一手穩穩托著裝滿食物的銀色托盤。

“我叫維肖斯,順便問句,他醒了沒有?”

“嘿,維。”瑞基招呼道。

維肖斯擦身而過,將晚餐放到梳妝台上,走到床前。瑪麗真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樣高大,這樣就能把他拒之門外。

這個男人一屁股坐到床上,詢問道:“你感覺怎樣,‘好萊塢’?”

“我還好。”

“消痛了嗎?”

“嗯。”

“那麽說,你恢復得很快。”

“對我來講,永遠沒有足夠的快。”瑞基疲憊地閉上雙眼。

維肖斯盯住他看了一陣子,抿著嘴唇,終於道:“我晚點再過來,我的兄弟,好嗎?”

“謝謝了,老兄。”

那個男人剛一轉身,就迎上瑪麗憤怒的視線。在那一刻,她真希望讓他也嘗到瑞基承受的痛苦滋味。瑪麗很清楚,復仇的欲望在自己的臉上展露無遺。

“你挺難纏的呀。”維肖斯喃喃道。

“如果你們把他當做兄弟,為什麽還要傷害他?”

“瑪麗,別說了。”瑞基用嘶啞的聲音打斷,“我告訴過你……”

“你什麽都沒說。”她閉緊眼睛,對著瑞基大吼大叫並不公平,他此刻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胸前的傷口縱橫交錯,如同一張網格圖。

“也許我們應該都攤開說個清楚。”維肖斯勸道。

瑪麗雙手抱到胸前:“現在又有新說法了啊。你們為什麽不把這件該死的事情都說明白呢?好叫我明白,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

瑞基又開口道:“瑪麗,我不想讓你……”

“那就告訴我啊。如果不想我繼續恨他們的話,就解釋給我聽。”

維肖斯望向床頭,瑞基大概用點頭或是聳肩表示了同意,因為這個男人開始解釋:“他要和你在一起,這是對黑劍兄弟會的背叛。如果他還想留在我們當中,而且讓你也留在這裏,就必須為他的行為作出犧牲。”

瑪麗停止了呼吸。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竟然都是因為她?

哦,天哪,他願意承擔鞭刑,是為了她……

我會保證你的安全……她心頭湧起瑞基說的那句話。

對於瑞基如此巨大的犧牲,她無言以對。

瑞基為了她經受了如此多的痛苦,甚至害得那些本該照顧他的人對他大打出手。

“我沒法……我覺得有些頭暈,讓我稍微……”

她不停後退,想要躲進浴室。但是瑞基也掙紮著要起床,似乎要跟過來。

“不要,你睡在那裏,瑞基。”她只能往回走,又坐回椅子上,一手撫摸著他的頭發,“你就躺在床上。噓……放松點,大家夥。”

看到他放松了一些,她又望著維肖斯,說:“我完全搞不明白。”

“為什麽會不明白?”

吸血鬼定定地望著她,銀色眼瞳中的深邃頗有些駭人。瑪麗注視著在他左臉蔓延的文身,盯了良久。又回頭瞥了一眼瑞基,手指撥弄他的頭發,輕聲低語,直到他重返睡夢中。

“你們對他動手的時候,不覺得心痛嗎?”她輕聲質疑,“告訴我,你也受傷害了。”

她聽到了衣物被扯開的聲音。回過頭,看見維肖斯撥開襯衫。在那肌肉堅實的胸口上留著一道新傷,似乎是用刀刃割出的傷口。

“我們每一個人,都難過得要死。”

“那就好。”

這個吸血鬼的笑容有些猙獰:“你比你所想象的更了解我們。這些食物並不只是給他吃的,也是拿來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