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顧令月瞪大了眼睛,“你怎麽來了?”

“怎麽, ”姬澤凝望著顧令月, 鳳眸之中將女子形象珍重收藏, 沉聲道,“朕的皇後久別歸來,朕不可以出宮迎接麽?”

傾盆的喜悅充斥在顧令月心懷之中, 將適才的傷感情緒沖刷的一幹二凈, 顧令月荔枝眸中露出燦亮光芒,猛的撲進了姬澤的懷中, “九郎,我好想你!”

姬澤怔了片刻。懷抱著妻子溫熱的身體陳繞其中,只覺胸中自顧令月離開之後長久的空寂之感重新被漸漸填滿, 靜默片刻, 伸出雙臂, 將顧令月緊緊箍在懷中。“朕也很想你。”

青帷馬車緩緩在寬敞的大道上行駛, 寬敞的車廂之中,顧令月仰折頸項, 躺在榻袱之上, 美麗的容顏上泛著紅暈氣息。情人久別重逢, 熱意燃燒整個天地, 她覺得一個人被撕扯成兩半,一半沉淪在焚燒一切的熱意之中,一半謹守拘束,心中叫著不可, 聲音破碎嚷著道,“九郎,不成,這兒是在車中,實在不成呀。”

“你還敢跟朕說什麽?”姬澤悶哼一聲,沉沉的控訴聲撲在顧令月耳邊心上,一聲聲如同控訴,“你一走就是十個月,好容易回來,還敢繞道別的地方去看什麽勞什子的舊友,心裏可還記得一分半毫朕是你的夫君?”

顧令月仰面屈折,面頰蒸紅,一顆心癱軟成水,攬著姬澤的寬闊的肩頭,迷離喚道,“九郎九郎。”一聲聲纏綿呼喚,如同溫柔的絲雨落入姬澤心頭。明明心頭有著千般怒火,這一刻,在這般纏綿的呼喚聲中也迅速煙消雲散,化為繞指溫柔,將顧令月湧入懷中,死命用力,猶如想要將懷中這個女子生生按入體內,捏合成一個人,再也不加分離。

……車廂微微搖曳。

顧令月一雙雪臂攬住了身上的姬澤肩膀,面上一片紅潮,絲絲汗水從雪白的額頭墜出落下,死命咬住牙關,不敢將傾瀉的□□之聲露出一絲半毫在外面。“九郎,你饒了我吧!”

姬澤眸中泛著淺淺赤色,充耳不聞。車窗外大道兩旁的樹影微微搖曳,禦人坐在車外禦位之上板著面龐執著韁繩,猶如目迷耳聾,一心平穩的向前前行。

顧令月再也忍受不住,開口道,“哥哥,你饒了阿顧吧!”

姬澤身體陡然一僵。

“哥哥”這一聲稱呼,對於周人有特別意義,日常以此稱呼呼父,但字面上亦有兄長之意。顧令月少年之時,信重自己,曾以此稱呼呼之,意為視之如父如兄,信賴依戀至極。及至於後來風雲變幻,受了傷害,將深心之中受過的傷掩埋,此呼便絕爾。多年之後重逢,面上雖然雲淡風輕,僅僅呼聖人、其後關系緩和,亦多是呼喚九郎,至於這一聲顯示著至親至信的“哥哥”,卻是再也不曾出乎她的口中了。

及至多年之後,二人耳鬢廝磨,燕好婉婉,甚至結為夫婦,孕育子嗣。姬澤哄著她喚一聲哥哥,卻始終未曾如願。卻不曾想,在夫妻二人分離近年,再度重逢之際,竟在阿顧口中聽聞這一聲久違了哥哥,心中酸楚,鳳眸之中泛起一絲水意,

詢問道,“阿顧,你叫朕什麽?”

顧令月略略安定下來,目光迷離瞧著懸於身上的男人。仔細描摹久別的眉眼,這個男人曾經給她的生命帶來狂風暴雨,令自己恩怨交夾,一度以為再也回不到從前時光。此時此刻,久別重逢,處在姬澤懷中,心中卻只覺安心,只覺一身歸宿盡皆系於姬澤此,深深攬住男人的肩膀,柔聲喚道,“好哥哥,你疼惜疼惜阿顧啊!”

姬澤登時呼吸停滯。

只覺自己的身體滾燙,狠狠的吻上女子花瓣一般的唇兒。

懷中的這個女子,是他一生中最珍重的女孩兒,他曾經在心中發誓,此生此世定將她掬於手中,不會再受一絲傷害。這一刻,她在他的身下,安然美好,他瞧著她嬌美的模樣,卻只想食言,想拼命的□□她,瞧著她雪白的肌膚上顯露出一條條的緋色的傷痕,自己和她融到一處兒去,委頓成泥。

長安城城池高大,俯視春秋。大明宮坐落在長安城北部,巍峨綿延。

延嘉殿精神一洗,掌殿宮監梁七變一身緋色官服,精神煥發,立在殿階行拎著拂子對著宮中宮人訓道,“皇後娘強病愈,即將從驪山行宮回宮,這是延嘉殿中的大喜事兒。延嘉殿宮人都給我警醒點兒,好好伺候著,若是出了差錯,我要你們好看。”

宮人們屏手立在殿下,面上泛起了精氣神喜氣兒,齊聲應是。

宮車駛入長安城門,顧令月氣若遊絲,整個人躺在姬澤懷中,“九郎,我想要早些回去看麟奴。”

姬澤冷聲哼道,“你還記得麟奴是你兒子?”

顧令月眼圈一紅,“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生會不記得?這半年,我雖在外頭,卻常常記掛他。咱們一家人長長久久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