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傻了麽

“傅明珠!你松口!松口!”宇文佑之前還想逞強,卻沒想到傅明珠是下了死勁兒地咬他,再這樣下去他非得少掉一塊肉不可。疼得極了便去抓明珠的頭發,見她瘋了似地不松口,就又去捏她的下頜骨。

明珠生得嬌嫩,輕輕就被他卸了下頜骨,一雙黑黑的眼睛哭得濕漉漉的,血從失去控制的唇角流下來,滴在嫩黃色的胡服上好不分明,又淒慘又瘆人。兩邊的下人見二人都動了真的,全都被嚇了個半死,齊齊湧上去拉人勸架,卻被明珠狠勁把人一推,掉著下頜就飛撲過去把正低頭驗傷的宇文佑撞翻在地,再利落地翻身騎上,揚起拳頭對著宇文佑的眼睛就是兩拳。她勢單力薄之時被他欺辱那是沒辦法,此刻人多勢眾還要受這鳥氣那就真是沒道理了。

宇文佑又豈是個能吃虧的,烏青著兩只眼睛將明珠推翻下去,舉起巴掌就要往下搧,明珠曉得厲害,先往他臉上撓了兩爪子再緊緊和他擰成一團,就是不給他機會打自己,明明是掉了下巴的慘樣,一雙眼睛卻兇得冒火,叫人心中無端生寒。

她怎麽突然就這樣恨他了?被卸了下頜骨也還這樣的狠?宇文佑看得怔住,動作慢了一拍,於是褲襠裏又挨了一腳,疼得癲狂間,什麽殺母之仇和大業都被拋之腦後,只想著要和這女瘋子同歸於盡算了,大家一起死個幹凈,一了百了。兩個人章法全無,就和孩子打架似的,你捏著我的鼻子,我摳著你嘴,誰也不讓誰,抓咬撓掐全部用上,在地上滾成一團。

兩邊的下人見他們打得熱鬧,也自發地沖突起來,正亂成一團間,突然聽得有人冷聲道:“都給我住手!”

這聲音清冷如玉,頗具威嚴。奈何兩邊的人都打得紅了眼,根本沒人去理,明珠正使勁兒摳宇文佑的眼珠子,宇文佑則掐著明珠纖細的脖子,突然間就被人分開了,兩個人都很憤怒,齊齊轉過頭去瞪向那個多管閑事的人。

高大的柏樹之下,宇文初負手而立,眉頭微微皺起,一臉的不耐煩:“並不是小孩子了,還這樣不顧後果的胡鬧一氣,真是沒有體統。”

明珠看到這個人心情就好不起來,她覺得她的重生之路在遇到宇文初之前都走得順當無比,遇到宇文初之後就變得艱難險阻,困難重重。他先刁難於她,再使人拿走了她的鞋子,偷走她的圖紙,現在又來這裏裝模作樣地管閑事看她的笑話,實在很讓人厭煩,想要搶白他兩句,奈何下巴脫臼說不來話,只能忿忿而視。不期然間,在宇文初眼裏看到一閃而過的笑意,不由得越加惱羞成怒,覺得兩輩子的臉面都丟幹凈了,只好恨恨地托著自己的下巴立在一旁,能怒不能言。

宇文佑怒氣不減,虛虛行了一禮,側開臉甕聲甕氣地道:“讓六哥看笑話了。您怎會在這裏?”

宇文初道:“這幾日天氣好,正是觀星的好時候,難得無事,我便來此躲躲清凈。”微微皺了眉頭,一臉的不知情:“你怎地不在京中籌備婚事,反而跑來這裏胡鬧?”

宇文佑的俊臉上掛了好幾條被明珠撓的血印子,被風一吹疼得直抽抽,手臂上被咬的地方也鉆心的疼,再被追著問那已然夭折了的婚事,臉色真是好看不起來,更答不了話,只管惡狠狠地瞪著明珠。

明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氣勢是足的,只是那脫臼的下巴顯得格外可笑,看上去就有些可憐了。

宇文初嘆了口氣,和氣地道:“傅姑娘,你就不疼麽?這樣下去不是事,府上若有精通接骨復位之人,還是早些把下頜復位的好。”

誰要他提醒?她自然知道,就算是她忘了,這疼痛也不能讓她忘了。明珠看向蔣鐸,蔣鐸告了聲罪,上前擡手要替明珠將下頜復位,宇文佑立時上前攔住,壞心眼兒地厲聲道:“下賤狗奴,也敢將你的臟手去碰我的未婚妻?”

明珠大怒,以目示意蔣鐸別理這條亂咬人的瘋狗。宇文佑卻拿劍指著蔣鐸道:“誰敢碰她我便砍了他的手!”見明珠忿忿,便挑釁道:“不然你叫個女人來辦也成。”

這是算定她身邊沒有精通接骨復位之術的女人,逼著她求他或是一直忍疼呢。他雖然失勢,好歹也是郡王之尊,真要砍了相府一個下人的手腳,其他人也不會說什麽,就算是太皇太後也不能拿這個做文章。明珠做不到拿別人的性命安危來和他賭氣,不由恨得牙癢,氣沖沖地瞪向宇文初。她的本意是說,他不是要主持公道麽,怎地就由著他這混賬兄弟亂來?他要是再不管,那就別怪她不給他面子,不管不顧地鬧起來。

卻見宇文初沖她點點頭,緩步走到她跟前來,一手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扶住她的發頂,微一用力便利索地將她的下頜給復了位,再道一聲:“傅姑娘,既然你向我求助,我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你試試,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