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架

眼看自己就要無辜喪命,半剪掙紮著絕望地大叫起來:“你憑什麽殺我?你講理不講理?”

“他這樣的人生來就是天潢貴胄,何曾會和人講什麽理?”明珠被宇文佑推得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幸而被素蘭扶住了,見宇文佑鐵了心要殺半剪,他武藝高強她是知道的,真要硬拼不知要死傷多少人,因此並不上前去阻擋,只在一旁涼涼地諷刺:“半剪你可憐,遇到了我,他惹不起我,惹不起傅氏,只好拿你這個手無寸鐵又無依靠的人開刀了。只有殺了你,他才覺得他的臉面能撐起來,才覺得他自己是個偉漢子大丈夫,所以他也是可笑可憐之人。”

宇文佑的劍已刺入半剪的皮肉,聽到這話就怎麽也不能再往下刺半分,仿佛殺死了半剪,他就真的成了傅明珠口裏那個可笑可憐之人。他的心病他自然知道,真正是個無所依靠,又招了太皇太後和傅氏的厭惡,不得不借著傅明珠的偏愛和婚事苟活下去的人。心氣越高就越在意別人的看法,刺殺半剪的當口,心裏更多的不是解氣,而是對自己的厭惡和不服氣。

明珠看得分明,笑得越發刻薄了幾分:“半剪你安心地去,我會給你造個大墓,上頭就寫著,你是為臨安王紓解泄憤光榮而死的,若是機會對了啊,我還求皇上賞你個封號,我瞅瞅,叫什麽合適……”

話未說完,宇文佑已然將劍收了回去,傲然冷對著她說道:“你也不必為他謀算,他還不值得汙了我的劍。我問你,他是誰?”

明珠不看宇文佑,俯身將半剪扶起來,親自替他整理衣衫,再拿帕子替他堵住傷處,吩咐素蘭:“把人扶下去,請個好大夫替他療傷。”

半剪是個得瑟的性子,見脫離了危險便“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靠在素蘭身上一臉的委屈,簡直痛不欲生。

宇文佑冷笑:“我說了讓他走麽?”話音落下,自有他帶來的人上前將半剪攔住。

明珠擡起下巴,冷冷地看向傅府的護衛:“他若死在這裏,你們就都不要再混了。”

護衛頭子蔣鐸是她爹傅叢精挑細選的仔細穩重人,自然不能放任府裏的人和臨安王府的人真刀真槍地對上,當即示意手下上前護牢了明珠,再和宇文佑商量:“殿下乃是金貴之人,何必和這草根一樣的少年郎一般見識呢?”

在宇文佑眼裏,傅府的下人全都是奴顏媚骨的奸佞走狗,根本不配和他說話,只作沒聽見蔣鐸的話,咄咄逼人地看向明珠,聲音冷硬:“你不肯說?也行,你聽好了,只要我活一日,他便不能好過一日,你更不能與他雙宿雙飛。”

明珠忍不住冷笑,連解釋的話都懶得說了。即便是她不要他了,也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隨便就和才認識了沒多久的半剪談婚論嫁。她愛惜自己得很,爹娘生她養她寶貝她,可不是為了讓她作踐自己的。

她不耐煩解釋,卻不代表半剪不著急,半剪從小在玉皇觀中長大,經歷過的事情不多,膽子不大,方才已是被宇文佑給嚇壞了,聽說宇文佑有不放過他的意思,嚇得趕緊聲明:“別亂說啊,我和傅姑娘清清白白的,以技論交,別壞了人家姑娘的清譽再壞了我終身。”

宇文佑聽到這裏,陡然放松了一直擡著的肩頭,回頭沖明珠不緊不慢地一笑,頗多輕慢和嘲諷。那意思很明白,她傅明珠果然就是個鬼見愁,他不屑她,換了個出身卑微的少年也照樣看不上她。哪怕她不怕死地為半剪擋劍,半剪照樣沒有半點感激,要急著撇清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做人做到這個地步,不,做女人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失敗透了。

明珠也笑,指向半剪:“對,你趕緊地和他說清楚,你是我的家奴,非是什麽其他人,俗話說得好,打狗還看主人面,旁人打你的臉便等同於打我的臉,我誓不與他善罷甘休。”

半剪沒她嘴皮子利索,曉得自己被損了卻也只能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我不給人做奴仆的。”

“你不樂意,我當然是不能逼你的。”明珠慢條斯理地拖長了聲調:“去請觀主來,我有一筆賬要和他算,算清楚了,我便放了你,從此後死活都與我不相幹。”

形勢比人強,就算是觀主有錢賠圖紙也得給這活閻王似的男人砍死,半剪立即給明珠行禮:“小的見過姑娘。”

明珠斜瞟宇文佑一眼,見宇文佑的臉黑得和墨汁有得一拼,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了幾分,十分大度豪爽地道:“起來吧,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你記好了,入我傅氏門下,我便要護得你周全,誰敢傷你半分就是和我過不去。下去歇著吧,我稍後找你說話。”

自有人把半剪扶起來護著往下走,明珠傲慢地擡起下巴看向宇文佑:“讓讓,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