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汴國公主來訪

第二天,金鑾殿早朝。

百官叩拜完畢,攝政王黎奉先已經按捺不住怒容滿面,率先出列,“老臣有要事,請陛下裁斷。”

皇帝目光沉沉,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道:“何事?”

“城外駐軍先鋒營副將囂仲守奉旨進京,參加七日之後圍場狩獵,可昨晚卻被戰將軍責打四十軍棍。戰將軍越俎代庖,私下懲戒,還請陛下聖裁!”

雖然多日來攝政王府發生一連串的事件,令黎奉先備受打擊,神情憔悴,可他此刻的精神看上去仍可算是矍鑠,說出的話更是慷慨激憤,言辭鑿鑿,對此事顯然極為不滿。

眾人一聽,心中頓時一驚,四十軍棍?這戰無極為人果然狂傲驕矜,不負傳言中的冷硬作風,下手如此之狠,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下囂仲守只怕是一個來月都下不了床!

“哦,竟有此事?”皇帝似乎也有些意外,聞言雙眉一挑,不辨喜怒地道:“戰將軍!”

戰無極應聲出列,他今日上殿,未著鎧甲,換了一身武將朝服,氣質依舊疏冷,眉目英挺,面對皇帝威嚴的質問,不慌不忙地回稟道:“回陛下,確有此事。”

他說到此,頓了一頓,冷冷看著黎奉先,又繼續道:“昨晚,我驍騎營副將魏天超與囂仲守為了天香樓一個賣藝的歌女當眾大打出手,滋擾百姓,違反軍紀,囂仲守不但不覺自己犯錯,還以下犯上,不知悔改!於是末將按軍令將他責打四十軍棍,以儆效尤!”

黎奉先沉聲怒道:“囂仲守是紅焰軍的人,不是戰將軍驍騎營管轄之人,你既非他的頂頭上司,越權下令責罰,他自然會有異議!何況與魏天超糾紛一事,究竟誰是誰非,還尚未得知,戰將軍此舉未免有失偏頗!”

戰無極冷冷一笑,“戰某一家之言的確難以服眾,幸好昨日天香樓一事,尚有三位目擊證人,可以證實戰某所言非虛!”

“證人是誰?”皇帝一聽還有旁證,立即追問。

戰無極面沉如水,淡淡掃過東方澤默立的身影,朗朗道:“三位證人是鎮寧王,明曦郡主,還有太尉千金梁如月!”

此話一出,百官心中俱是一凜,鎮寧王東方澤與明曦郡主聯姻已成定局,三公之一的丞相蘇相如毫無疑問地是他背後支持的第一大勢力,而轉眼之間,又與太尉千金三人一同出遊,難道這其中又有著什麽預兆?要知道太尉梁實初可是手掌京都三萬守衛兵權,當今聖上最信賴的朝臣之一!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東方澤,質疑的目光,似乎都在揣測著他的動機,而東方澤神色坦然,一如古井深潭,無波無瀾。

皇帝微微眯眼,銳利目光直視東方澤,“鎮寧王。”

東方澤緩步出列,沉靜回道:“回父皇,戰將軍方才所言與兒臣昨晚所見並無任何出入。”他言簡意賅,沒有多說什麽,只淡淡拋出這一句,靜了一瞬,隨即又道:“兒臣認為,為示公允,最好還是請明曦郡主與梁小姐一同上殿,將此事說明。”

東方澤雖然語焉不詳,但是毋庸置疑的口吻,卻已經間接承認了一件事實,那就是囂仲守的確對戰無極態度不敬,做了以下犯上之事。

皇帝面色微冷:“傳。”

大殿上寂靜無聲,卻隱隱透出暴風雨來臨前夕的沉悶,人人心中都在暗自揣測,今日殿堂上即將發生的事,只怕會引發朝中更為深遠的變動!

蘇漓接旨上殿,與梁如月在殿外相遇,不約而同對望一眼。二人此刻已經完全明了,皇帝宣她們上殿的意圖。

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沉聲問道:“你便是太尉的千金梁如月?”

梁如月身子微微一顫,鼓足勇氣答道:“回陛下的話,正是。”

皇帝見狀,微微一笑道:“好,你將昨晚去天香樓,見到的事講給朕聽聽。”

聽到皇帝和顏悅色,她鼓起勇氣擡頭,看到父親梁實初沉穩的目光,在暗暗鼓勵著她,心中懼意頓時又消了幾分,當下將昨晚的前因後果,細細道來。蘇漓暗自憂心,卻聽到皇帝威嚴低沉的聲音道:“明曦,梁如月所言,可有何遺漏之處?”

蘇漓悚然一驚,急忙斂了心神,昨晚的事,東方澤、梁如月都是證人,她當然不能隨便砌詞敷衍,當下沉聲回道:“回陛下,梁小姐所言句句屬實。”

“嗯。”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既然犯錯,戰將軍下令責罰也是應當,似乎並無欠妥之處,攝政王是否過於小題大做了?”他深沉的目光中,有一絲冷意瞬息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