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將來(四)(第2/3頁)

“沒什麽不一樣。都是一樣的,我母後愛我護我,哪怕天下人都不能容忍她,我卻絕不會背棄她。”姬央道,“我來並州,不過是顧念最後一絲夫妻之情,如今只希望不要阻攔我。”

“在你母後和我之間,你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我是不是?”沈度道:“不能再想一想我們過去的日子嗎?你就真的舍得嗎?”沈度無比後悔,後悔自己的心軟,也後悔自己的自大,他原以為姬央怎麽也會有不舍之情,可今日看來,她的心比他狠多了。

不舍當然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心寒。沈度將她和洛陽分得很開,其實打心底就並未接受過她安樂公主的身份,因為愛得不夠,所以可以毫不在意她的心情,而將來恩愛衰馳,正妻之位她肯定是坐不穩的,也許甚至不用等到那一日,信陽暗波湧動,她本就不該嫁入沈家。

有些信任一旦摔碎之後,就再彌合不了。沈度恐怕壓根兒就沒想過姬央會對他如此沒有信心。傷害一旦造成,即使事後彌補,依舊會讓人心有余悸而無法再全心全意的信任。

姬央再次回到冀州後,心裏就一直很明白,她不過是暫時寄居而已。

所以姬央搖了搖頭,“我沒有想過。”她不舍得沈度沒關系,因為她知道沒有她,沈度也會好好的。

沈度被姬央的話給激得心裏一寒,他不欲再與姬央糾纏這些無意義的話題。他本不想見她,就是怕她說這些。雖然明知道她有好好吃飯,到最後還是忍不住過來,不過是擔心她將身子氣壞了。

可顯然他還是沖動了,這等時候彼此不相見反而更好些。

沈度道:“央央,有一件事你並不知道,當初在靜思殿你昏迷不醒,我與蘇後曾經有過協定,她願意自毀前言的條件便是,若是真有這麽一日,讓我一定要阻攔你回洛陽。若你真有孝心,現在就回信陽去。你母後最大的心願便是你能好好的。”

沈度其實一直防著姬央回洛陽,只可惜李鶴還真有點兒本事,林瑜加上一隊黑甲衛都沒能看住姬央,卻讓她到了並州。

其實李鶴將姬央帶出來也不容易,他一共準備了八路疑兵,才甩掉了林瑜和黑甲衛,險些就被發現了。

姬央壓根兒就不相信沈度的話,如果她母後能料到今日,知道沈度要反,怎麽不一刀將她砍了?還會肯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他,還說讓她不許回洛陽?眼前這個人哄她是哄慣了的,所以姬央根本聽不進去。

“我不回信陽,我已經跟你說了,今日我就回洛陽。”姬央道。

只是姬央已經察覺到她是來錯了,沈度很可能不會放任她回洛陽。

這一回小公主可沒有料錯,明明昨夜還翻雲覆雨恨不能融為一體的兩個人,現在已經是劍拔弩張的氣氛。

姬央被鎖在馬車內,車廂連窗戶都被木板釘得死死的,只露出幾條手指寬的縫隙通風,馬車門上帶著鎖,姬央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等著被沈度派人送回信陽,然後徹底關起來。

姬央的牙齒上下磕碰著,身子打著哆嗦。這讓她又想起了上一次離開信陽回洛陽之前的事情。沈度不顧她的意願打了玉髓兒和玉翠兒,對她徹底禁足,關押她的地方是北苑,今日則是換做了馬車車廂。

沈度並不尊重她,自以為是為她好,不過是他的自私而已,對她是可欺可騙,卻沒有認同。

姬央奮力地拍著車門,“沈度,放我出去!沈度!”連名帶姓地喊著,可見她有多憤怒。

沈度沒有說話,只是對張耿做了個手勢,讓他領著馬車走。因為現在不管他說什麽姬央都聽不進去,而他卻不能眼看著她回洛陽去送死。

馬車骨碌碌地前行,姬央沒有再憤怒地拍打車門,她心裏冰涼一片,恨沈度也恨自己,究竟得有多蠢,才會到並州來。李鶴不知蹤跡,但願他能逃出去。

晚上在客棧落腳住宿時,門口和窗邊都站著兇神惡煞的黑甲軍,如今張耿可不得了,得了沈度的青眼,已經隸屬於黑甲軍的一員,還成了一個小頭目。他領著一個十八、九歲皮膚黝黑但衣裳還算幹凈的丫頭進門,“公主,這一路上還請公主擔待,先由小青伺候公主。”

姬央道:“張耿,我有話同你說。”

張耿趕緊擺手,“公主就別為難末將了。侯爺有令,必須將公主送回信陽,交給老太太,否則就要治末將的罪。末將賤命一條倒是沒什麽,卻不能連累大哥和二哥。”

張耿一句話就將姬央的話給堵住了。

姬央並沒著惱,只側頭吩咐新來的小青道:“你先下去,我同張將軍有話說。”

小青初來乍到自然不敢違拗自己的主子,這便退了出去。

如此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姬央泰然自若,張耿卻有些局促了。燈下看美人,仿佛一尊白玉觀音,完美得毫無瑕疵,叫他有些自慚形穢,又自覺對不住這位安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