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恩(下)

“公主, 六哥身陷暴風雪, 已經失聯大半個月了,你覺得我還有心思跟她好好說話嗎?”沈廉上前一步道。女人就是麻煩,若是沒有這兩個女人, 他都走出一裏外了,他朝姬央行了一禮, “公主請自便吧, 恕八郎失禮了。”

姬央為沈廉說的話一驚, 她當即也顧不得賀悠了,轉身搶了侍從的馬就朝已經上馬走出十丈開外的沈廉追去,“帶我去, 我可以幫你。”

“公主能不能別再添亂了,打仗不是遊戲,我知道公主心憂六哥,若是公主不添亂,我就能更早一點兒出發。”沈廉對姬央說話十分地不客氣。他這是關心則亂, 沈度如果有事, 對沈家那是無法估量的損失。

姬央策馬和沈廉並肩道:“我不是添亂,若真是暴風雪, 就算當地向導找不到方向,我也能找到。”

沈廉壓根兒就不信姬央, 這樣嬌滴滴的公主,誰能指望她幫忙?“公主!我再說一次,別再添亂, 否則你就算是公主,也別怪我不客氣!”

沈廉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馬頓時射出一丈遠,將姬央甩在了身後。

姬央恨恨地罵了句,“混蛋!”她轉身朝已經跟上來的李鶴道:“李鶴,侯爺被困草原深處,我得去救他。”

李鶴頷首道:“不管公主去哪兒,李鶴都會陪著公主。”

姬央點了點頭,策馬追著沈廉而去。

郊外大營已經點齊了兵馬,沈廉剛上馬便又看見了姬央,正要發火,卻聽姬央道:“你不用發火,我不會走的,一路也不用你保護,你要是能告訴我侯爺最後出現在何處,我也不會跟著你。”

“公主,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沈廉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比賀悠更煩人、更聽不進道理的女人。

“你告訴我,我就走。”姬央堅持道。

“好好好,你自己找死,也別怪我沒攔著你。六哥追慕容懷山入大草原,最後出現的地方是烏侯秦水的北面。”沈廉不耐地道。

烏侯秦水姬央知道,她曾經在沈度那兒看過鮮卑部的輿圖,只要她看過,就不會忘記。難的是,烏侯秦水那麽長,只這樣一個大致範圍,找人實在太難,而且沈度肯定也離開了烏侯秦水,否則即使有暴風雪眯眼,他們順著河水總是可以走出去的。

姬央也不是頭腦發熱就要莽撞沖入大草原的人,她轉頭吩咐李鶴,“李鶴,你挑二十個虎賁軍跟我走,每人帶三匹馬並半月幹糧。”

“公主,末將曾在龍城待過,對鮮卑輿圖也很熟悉,公主不用自己犯險,末將一定找到冀侯他們。”李鶴同沈廉的擔心是一樣的。

沈廉在旁邊聽了,只覺得煩躁得想打人,這女人好說歹說都聽不進去,莫不是以為她是公主,他就不敢動手吧?沈家的小霸王,名號可不是白取的。

姬央道:“李鶴你不要再勸我了,你知道的,你不讓我去,我一個人也要去的。”

誰勸都沒用。

沈廉怒聲道:“要去就去吧。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人。跟上隊伍,要是掉了隊,我可不會回頭找公主。”

沈廉說得雖然很不留情,但實則卻還是變相地允許姬央一行人跟著他了。

“多謝。”姬央道。她讓李鶴只帶二十個虎賁軍也是不得已。虎賁軍跟著她從信陽到代郡,許多人早就累癱了,這還沒休整就要繼續前行,戰鬥力基本可以忽略。何況他們常年待在洛陽,即使後來到了信陽也沒有練兵之機,更是不習慣在冰天雪地的關外戰鬥,去多了也只是累贅。

但沈廉手下的兵就不同了,雖然比不上黑甲軍英勇,可也是在北地能征善戰的將士,比虎賁軍可強了太多。跟著他們,活命的幾率肯定比他們二十來個人強。

不過姬央雖然感謝沈廉,有話卻也憋不住,哪怕沈廉的臉色難看得仿佛吃了屎。“八弟,侯爺下落未明,生死未蔔,你比我更不宜涉險。我會找到侯爺的。”姬央雖然不懂如今局勢如何,但只從常理推斷也知道沈廉不該如此沖動,盡管他們兄弟情深,但此刻絕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沈度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沈家健全的男兒就只剩下七郎和八郎。如果沈廉再出事兒,七郎獨木難支,沈家可就徹底完了。姬央覺得沈度也肯定不希望沈廉涉險,否則也不會將他調到遠離主戰場的代郡。

然而沈廉肯定不會領姬央的情,“我沈家還輪不著一個女人出面。你要去就去,閑話休說。”沈廉最後都懶得看姬央一眼了,這女人以為他是那種不顧兄弟情義,臨陣脫逃的人嗎?

姬央嘆息一聲,她勸不動沈廉,正如別人也勸不動她一般。不過她臉皮可是夠厚,哪怕沈廉給她許多臉色看,她也照樣策馬追上去找他問詢。

“八郎,按說侯爺半月前就已經失去聯系,可這暴風雪也不可能持續半月,就算……就算真有萬一,也該有痕跡露出啊。”姬央的腦子現在轉得飛快,只要沈度不在她身邊,小公主的腦瓜子就能空出來思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