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第2/3頁)

若不是主持圓覺知道大夏朝宮裏有“生機膏”這麽一種藥,刺得那般深,又流了那麽多的血,圓空自問是回天乏力的。

敬夫人流著淚癱坐在一旁,圓覺等人去了,屋子裏只留下她和亭幽二人,這才挪到亭幽床邊,看著那巴掌大的小臉,才發現這女兒從生下來她還沒這麽仔細看過她。

其實自己的女兒她如何不心疼,但老爺和長子卻是她的頂梁柱和命根子,少了誰也不行,敬夫人後悔自己太過心急,應當緩緩勸勸的,老祖宗把亭幽的性子教得冷硬,除了她,誰也駁不了亭幽的話,自己實在是急憤過頭了,不曾料想亭幽的性子這般烈。

敬夫人一邊想著丈夫、兒子,又心疼亭幽如今人事不省,眼淚流不盡似的。

門忽地“吱呀”一聲開了,一陣冷風灌進來,敬夫人一擡頭就見定熙帝走了進來,驚訝地張開嘴,半晌才喊了聲,“皇上。”立馬就跪下磕了頭。

定熙帝就像沒看見這位貴婦人一般,繞過她,對周草易道:“給她診脈。”

這個她自然是躺在床上的亭幽。

屋子裏陰冷,只在床腳處有一個火盆,熱氣只有那麽一絲,“這兒怎麽這麽冷!”定熙帝大怒。

王九福趕緊應了,小跑地出了房門,也不知從哪裏端來兩盆燒得旺旺的炭火,屋子裏這才有一絲熱氣。

“貴妃娘娘失血過多――”周草易回稟定熙帝的話,被他冷冷的一個眼神就給嚇斷了。大晚上的被俞九兒從被窩裏挖起來,又騎馬奔波了一個時辰,一身老骨頭差點兒就要散架,如今被定熙帝這般看著,周草易懷疑這位敬貴妃還沒死,他只怕就先去了。

“不過好在生機膏來得及時,留住了最後一口氣兒,若明日醒了就不妨事了。”周草易趕緊換了好聽的話,不敢如平常一般先將危情鋪墊出來。他也保證不了敬貴妃明兒就能醒過來,可話卻不敢說。

定熙帝冷著臉坐在屋內,周草易回了話後,再無人敢出聲,只有敬夫人眼見著這只怕是唯一能見定熙帝的機會,膝行到定熙帝的跟前,哭著拼命磕頭道:“皇上,求皇上饒了我家老爺,饒了瑞哥兒――”

定熙帝看著眼裏,恨不得一腳踢死眼前的婦人,腳已經擡起來,眼睛裏看著床上躺著不懂的人又收了回去,“滾出去。”

敬夫人還要再求,就被俞九兒領人一起架著拖了出去。

王九福機靈地領了周太醫也退了出去,留下定熙帝一個人在屋裏。

定熙帝也沒走近亭幽的床邊,只冷冷坐在椅子上,遠遠地瞧著那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便是這般,性子還是那樣執拗,寧願死。

比起求自己來,她寧願死。

以往居然還以為她那般冷淡又執拗,全是為了一個“妒”字,虧得他居然還下了決心,她要什麽就給她什麽,從今後宮裏唯有她一人。

不曾想全是個笑話,她的心何曾留在過宮裏。

寧願死,也不曾想過回宮。

定熙帝的雙手緊緊握住拳頭垂在身側,才能克制住自己,匆匆起身出門。

“皇上――”王九福沒想到定熙帝這麽快就出來了,還以為因著這事兒兩個人能有轉機。

事實上,敬貴妃自裁的事情好像就這樣被定熙帝遺忘了一般,除了那日匆匆去過崇真寺後,定熙帝居然再沒問過敬貴妃一句,是死是活仿佛都不再放在心上。

王九福暗忖自己難道真的老了,居然料錯了。

可周草易又一直沒被召回來不是。

亭幽是在第二天下午醒過來的,一睜眼就看見了抱琴,“抱……”一出聲就覺得脖子疼,這才想起發生的事情來。

“奴婢在這兒,娘娘。”抱琴的聲音平和沉靜,瞬間就安撫了亭幽的心。

亭幽睜開眼睛望著她,有太多的疑問,但卻發不出聲。

“是俞九兒帶奴婢來的。”

從抱琴的敘述中亭幽才知道,是主持圓覺讓人去宮裏求了“生機膏”才救了自己一命。

“亭姐兒,喝藥了。”敬夫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藥進門,對上亭幽的眼睛,便扯出一絲諂媚的苦笑來。

亭幽沒說話。

抱琴卻開口了,“這藥是夫人親手熬的。”

敬夫人討好地看著亭幽,亭幽低下頭,抱琴從敬夫人手裏接過藥碗,“主子脖子疼,說不了話。”這是幫亭幽解釋了。

敬夫人眼裏包著淚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連著三日,亭幽的藥都是敬夫人熬的,對待亭幽更是如履薄冰般討好著。

“娘還是回去吧,我已經好多了。”亭幽已經能開口說話。

“亭姐兒,你別怪娘,娘那也是急了,你素來是個孝順的,只是你爹,還有大哥實在是太可憐了……”敬夫人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我沒怪你,只怪我無能,報答不了你們的生養之恩。”亭幽低聲道,“你回去吧,如今家裏裏裏外外都少不了你,我這兒你不必掛心,有抱琴在。”